据说皇宫里的第一缕阳光,总是出现在慈宁宫,这座宫殿的琉璃瓦也因此全用了金黄色,日复一日地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建造这座宫殿的前朝德仁帝,与母亲广仁皇后的关系并不好。广仁皇后钟爱幼钧王,先是一直谋划废掉德仁帝的之位,待德仁帝登基后,又一直要求德仁帝将钧王立为皇弟。然而自古君王父相承,德仁帝已有数,朝堂上不可能接受荒诞无稽的兄终弟及,德仁帝在母亲和朝廷之间左右为难,只能不断拖延搪塞立储之事。
为了安慰母亲,德仁帝扩建了原先的慈宁宫,并在圣旨中明示要将每日的晨光奉与母亲,以表诚孝。广仁皇后住进新建好的慈宁宫后,某日清晨向前来探望她的钧王妃说,若在此处陪自己看朝阳初升同用早膳的是钧王,那就没有什么遗憾了。直到母亲去世,德仁帝才将自己的次立为储君。
“这么远远看过去,也觉得气势不凡。前朝诗人形容浩瀚湖的水面在朝阳之中‘浮光跃金’,而今看来,慈宁宫的金碧辉煌更有浑厚富贵之美啊。”里珵穿了一身浅金色绘缠枝莲纹的衣裙,长长的乌发绾作高云髻,簪一朵镏金嵌珠的海棠花,沿着将石铺缀成吉祥如意纹的宫中小径缓步而行,在望见慈宁宫正殿时忽然对着阿菱莞尔一笑,“果然跟去向和妃请安时相比,心情是更加紧张了。”说着将藏蓝镶金的披帛拢了拢。
特意一早去向和妃请安,避开了徐美人和陈才人,不必同她们一道来慈宁宫。而和妃由于要照顾稚龄的公主,得到后恩恤特准,也总是会晚一些再去慈宁宫请安。这样,里珵就全然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掐算好时辰,带着阿菱来赴这场新晋选女们必将暗战激烈的盛会了。
阿菱今日穿了米色的襦衣,着一件淡水红色的褶裙,外面罩了乳白底姜黄纹的秋林衫,梳了双鬟,各佩上一枚银珠环簪,妆容上面虽然只描了描眉,但衣饰俏丽,实在较之前又增色不少,见里珵兴致很高,便也微笑道:“这是宝林第一次来,自然有些紧张。往后就习惯了。”
往后就习惯了?在皇宫里面轻易地将紧张卸下,可别一不小心连谨慎都给忘了,宫廷可不是一个让人习惯就好的地方。不知不觉已走近了慈宁宫,里珵含笑看着阿菱,问她:“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叮铃铃”的铃铛声惊扰了宫墙四面树林间的鸟鸣。阿菱一看,一驾由一头全身雪白c脖系金铃的小牝牛拉着的牛车正缓慢地向慈宁宫门口驶去,随着牛车行走的还有四个宫女c两个嬷嬷和两名内监。
“回宝林,”阿菱道,“是钦妃娘娘。钦妃娘娘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身贵重,她又不喜欢轿,故而出入皇宫各处,都是用的牛车。”
里珵点点头,原来是她,钦妃江延惠,当年同州刺史江近言的女儿。听说四妃之中,以她和贤妃最为得宠,贤妃入宫至今未能生儿育女,和妃所生的皆是公主皇上想必也很看重这一胎吧,只是后为何还不免去她的定省,倒令人费解。
不过若是连钦妃都到了,自己落在她后头显得也不知道礼数,要被有心的人趁机发难,怕是要吃个不大不小的亏。里珵忙给阿菱使个眼色,阿菱会意,慈宁宫的侧门已近在咫尺,如若步行从侧门转入正殿,应当要比钦妃从正门下车后步入快上不少。
阿菱环顾四周,相信确实没有人看见,急忙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扶住里珵,里珵亦将披帛拉起捏在手中,二人快步向侧门走去。
方一步入侧门,只听阿菱“啊哟”一声轻呼,差点和一个正要从侧门步出的宫女撞个满怀。那宫女生的高大,足足比阿菱还高出一个头去,胆却小,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以手扪胸,睁着一双丹凤眼看着阿菱。
里珵怕她叫起来,惊扰了慈宁宫里其他人,连忙正色对她说:“你且别嚷,我是皇上新封的玉宝林,今日来向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