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响,但是他坐在案几前,皱着眉头,颇有些无措的盯着一封信,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子中央的炭火盆都快烧光了,茶杯里的茶水也已经凉透了。
“呵!好冷啊!”
忽然笑盈盈的一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闻言抬起头,看清了来者,笑着起身:“嫂子来了,也没听人通报一声。嫂子你坐。”说着,顺手搁了一个软垫在坐床上。
韩珣的夫人胡氏笑盈盈的搓着手拨了拨炭火盆,吩咐跟着的仆人说道:“快添一点儿,这屋子里头生冷的!”随后坐了下来笑道:“三爷看什么这么认真呢?冷了也不晓得叫人添火。”
李旦笑道:“年下了,家里来了信,我正发愁呢,嫂子就来了。”
胡夫人笑道:“发愁?三爷过个年还需要发愁?怎么,没有年货么?”她还保留着从前的称呼,显得亲切不少。
“瞧嫂子说的,这就是在打趣我了。”李旦也坐了下来,笑道,“左不过是柔妃来问我,怎么处理父皇的赏赐,各位娘娘的赏赐,兄弟之间走动来往的回礼,还有孝敬父皇的东西。可问我也是白问,难道我还能比她一个妇人还精通这些东西?”他说着,将信递到胡夫人手上,叹了口气笑道:“以前还好,规矩没有现在多,我也不管,现在倒是不能了。原想到嫂子这儿过个年,顺便躲一躲,结果还是没能躲掉这些应酬事情。”
胡夫人莞尔一笑,她比韩珣还年长一岁,但是岁月几乎没有摧残这个女子,她温和而大气,心态永远的乐观积极,韩珣很尊重她,几乎还有些敬畏。
她几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翻看了这封信件,笑道:“书柔是个好姑娘,可惜这些事情太过冗杂了,又没有先例给她,倒真是难为她了。说来我今儿一早还收到了一个包裹,拆开来一看,原来是柔妃给你做的新衣裳,皮毛漂亮的不得了,我便拿来给你试一试。”
她说着,让跟着的丫鬟捧了上来。
李旦起身脱掉外衣,换上新的,这是件青莲色的外衣,领子上镶着一圈颜色很正的软毛,面子上精巧的绣着一丛丛的兰花,看得出是用心做的。
胡夫人托起衣角看了看,赞叹着笑道:“还是你家这位有耐心做这种细巧的活计,换了我就不行了。”
李旦亦含了笑,抚了抚衣面笑道:“都好,就是颜色浅了些。”
“过年穿的,鲜亮些的好看。”胡夫人笑道,“你不知道,我还给伯玉做了件红色的呢,只是没给他看到,过年的时候一定要让他换上了的。”
李旦笑道:“他不敢不换的。”
胡夫人又仔细看了一遍李旦侧妃赵书柔寄来的信,思忖片刻笑道:“这上面的事儿我也不太懂,不过往来的东西无非玉石锦缎之类的。皇家的赏赐历来是该好好保管的,可以做摆设,但是不能转送借当。至于孝敬的东西,虽然咱们朝开天辟地头一遭,可有启朝的旧例,你叫书柔进宫悄悄的问问哪位和气点的娘娘,讨个主意。其实孝敬父母原也不在贵重,而在心意上。我都没亲手做衣裳给伯玉和孩子,倒是费了精力做了两件衣裳孝敬公公婆婆,这比金银珠宝更讨人欢喜。皇帝也是人,也是要享受天伦之乐的。”
李旦听了很是心服口服,笑道:“嫂子果然是个有主意的,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该来问嫂子,省了多少烦心事!”
胡夫人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这都女人的事,你不知道也正常。把新衣服脱了吧,别在年前就弄脏了。我叫人给你收着,提醒你穿。”
李旦一边解扣子,一边问道:“外面怪热闹的,是嫂子请了伶人来么?还有伯玉呢?一上午都没看到他。”
胡夫人笑道:“一早老家送年货的就到了,他出去清点单子,顺便盯着点儿,别磕碰坏了什么。今年战事一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