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儿每天下午去跟老刘学赶车,得驾喔哠吁拉疆甩鞭,虽是慢慢腾腾磨磨蹭蹭,好歹自己也能赶车上路了。
这天小五儿正驾了车要出营门,正碰见凌峰带了几个护卫从外面进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凌峰笑道:“吓!小五儿学会赶车了?改日我教你骑马。”
小五儿只有在刚到营里那天晚饭时见了凌峰一面,至今是第二次见到他,知道他公务繁忙,从不曾去他那里添乱,听他这样说,便喜笑颜开道:“好啊,凌大哥要说话算数啊!”
老刘还没来得及下车行礼,凌峰等人已经过去了,扭头看着凌峰远去的背影,老刘问道:“原来你也认得凌将军?等你长大了定是也要从军了?”
小五儿说:“不啊,我要回家去种地。”
老刘呵呵笑道:“真是孩子话,等你长大了就不这样想了。你家是哪里人?”
小五儿顺口答道:“颖昌,你呢?”
“醴陵,”停了片刻,老刘又道:“十几年不曾回去了。”
小五儿问道:“那你岂不是十几年都没见过家人了?”
老刘沉默片刻道:“家乡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了。”
小五儿扭头向他望去,只见他表情呆板,眼睛不停地眨动,似是有风沙进了眼中。
过了一会儿,小五儿劝道:“刘大叔你不要难过了。乱世里,谁活得都不容易。我们家也失散了好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老刘嗯了一声:“不难过,不难过,老雷也是孤身一个人,我也不打算回家乡去了。等我六十岁离了营里,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养老”
小五儿诧异道:“六十岁?你是说你要当兵当到六十岁吗?”
老刘道:“是啊,你不知道么?”
小五儿见老刘大瞪着双眼不像开玩笑,便问道:“那家人怎么办?像你这样一个人的退役了怎么养老?”
老刘说:“家人都跟着哪!你没看南营里咱们平时走的大街以北叫做北营,住的是军队,南营都是兵士家眷。有时间你去南营里看看,有很多小孩子,亦有集市,退役了钱粮减半,也够吃了看来你真是没打算从军,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小五儿不由一阵沉默,感觉自己终究只是个过客,这里有许多东西是自己所不能想象的。忽然又想起秦药农,觉得他是那种质朴耿直眼界不太开阔的人,一直暗自纳闷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舍得离开家乡,只凭阿混混一句话就肯跟着他们舍家弃业背井离乡的来到边疆,原来此时风俗便是如此,一人从军,家眷跟随。
小五儿开始教苏小方认字,田大志不学,他说大丈夫要靠力气吃饭,他的手是用来拿刀枪的不是用来捏这小竹管的,怎么也学不成司马参军那样的学问了,学它看?他这个杠头见驳得小五儿与田小方二人哑口无言,便得意地笑歪了大嘴出去了,把田小方气了个倒仰。
司马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斗嘴,见小五儿没有说话,坐在一边,神色平静,似是毫不着意,大为惊奇,便问道:“小五儿今天是怎么了?田大志一番话竟然没有触动你的逆鳞。”
小五儿懒洋洋地说:“每个人机缘不同,也许是他没有这个造化,也许是他的福气,‘人生识字忧患始’!爱学不学,随他去吧!”
司马熙惊讶道:“‘人生识字忧患始’,这话来得奇怪,亦是有几分道理,读书明理,便有忧国忧民之心,说它有理吧,忧患只在于胸怀和担当,又怎么怪得着识字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小五儿立刻明白自己这话又说错了,东看西看,慌乱间突然想起以前在无尘面前说走过嘴的事,便顺口胡诌说:“我去无尘家的时候,偷偷翻看他师傅的书了,在他书上看到的,好像是在他家看的,要不就是在哪间书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