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们算命，那个小男孩的妈妈趁着自己男人不在的时候，也凑过来嗫嚅着说：“我也想算算”原来他们家在山里面，交通不方便，经济也不宽裕，每年除了苹果收入外，就再无其他了。她没念多少书，也没出去打过工，思想相对闭塞。这次孩子从平房上掉下来，婆婆就过声给她听：“如果孙子出了意外，就离（休）了她。”并且怂恿自己的儿子出去做工，不要窝在家里了。男孩妈妈非常在乎自己男人，很害怕自己男人出去做工。因为很多人出去做工回来后就心花了，离婚了。离婚，是她更害怕的事情，所以她很忐忑，而自己男人又很听自己妈妈的话，不听她的话。她说不算别的，只算自己男人能不能出去做工，吃苦受累她不怕，就怕自己男人不要她了。

    看着这个朴实的妹子，我的心里对她产生悲悯，就说这样的事情不用算的，作为女人，我们应该自尊自强，我们不是依附于男人的附属品，我有人格有尊严，我们要做我们自己

    对于这个男孩的妈妈，我觉得我的话很空洞，很无力，这怎能从根本上解决她的问题呢？还是读古老道，说“给你算算”，然后对她说：“没问题，你男人不会出去做工的，婚也离不了的，你男人孩子都离不开你的”

    听了读古的话，那女子展颜笑了，黝黑的脸上有花儿绽放。

    回头她不在的时候，我们满病房的人都开始做她男人的工作。读古说，你这种情况出去，一没手艺二没熟悉人，只会下大力做活，很累的，这种累跟你种庄稼侍弄苹果是两样的累，你哪能受得了？再说挣钱多下大力就下大力，可是你看看现在下大力的，又有几个能挣来大钱？那样还不如你在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侍弄你的苹果，一样也不少挣钱

    大家的思想工作还真见效果，临出院的时候，那男孩的爸爸说不出去了，好好在家守着老婆孩子侍弄苹果。

    （十七）

    七天转瞬即逝，妈妈要出院了。这一切还是仰仗读古在，他抱妈妈上车，下车，下车后到我们家还有很远的距离，这全是读古抱着妈妈走的。

    读古要回烟台了，我去送他。

    现在是暮春时节。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多美的意境啊。我们就走在这意境里，走在乡村夹路的花花草草里，一种“和平幸福，而生趣蓬勃的青春气象（丰子恺言）”便涣散开来。

    我说：春天来了。

    读古说：我们的春天也来了。

    读古返回烟台后，我继续待在家里照顾老妈。日日里，接读古爷儿俩的电话就成了必修课。不过渐渐往后，来电话的就变成了鹏鹏一个人，读古就不再打来，只是偶尔在旁边叮嘱上一句“在家好好照顾老人”，或者说一句“生意很好了”之类的话，问“什么是很好了？”他继续在旁边回答“就是一天能挣五六十块钱了”。看来我们的生意开始好转了。

    后来，实在忍不住我就问鹏鹏：“爸爸问什么不打电话来？”鹏鹏小孩子，童言无忌，他说：“爸爸想打，又怕外婆（鹏鹏喊我妈妈外婆）生疑心，所以就叫我打，爸爸还要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都想你了啊”

    什么时候回去？我是老妈手术一个月后返回烟台的。

    那天，我没有告诉读古我要回来了，然后我就直接去了市场。呵呵，老读古远远地看见了我，那笑就自觉不自觉的溢满眼眶，我也笑对着他，我们都不言声。

    读古继续卖货，我转到他身后，坐下。呵呵，我们之间的那种默契，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欢愉，就好像是我们从没分离过。

    孙二娘最先发现了我，“呀！姐姐回来了啊？你要想死我哥哥啊？”她大声地说，“你再不回来啊，我哥哥的那根大香蕉不知就要给谁吃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