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一转头,看见崔六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窗口。
“我最不喜欢病人中途逃走,所以才总是把他们绑起来。”
崔六奇的手里并没有绳子,却仿佛随时都能冒出绳子一样。
沈青青叹道:“如果你一定要绑,我也只能奉陪啦。反正你们的作风便是如此”
崔六奇皱眉道:“我们?’
沈青青道:“你,还有笑青锋。”
崔六奇轻蔑一笑,道:“你若一定想走,倒也不是难事。只要答应三个条件。”
沈青青道:“什么条件?”
崔六奇道:“第一,你要守我们的规矩,蒙着眼睛,坐我们的车离开。”
沈青青道:“为何?”
崔六奇道:“你若自行离开,便会知道此地的方位。将来什么江湖郎中便能医的小毛小病都往我这里送,那我还有什么清静日子?”
沈青青道:“嗯,有理。这是第一个条件。那第二呢?”
崔六奇道:“第二,是不可说出玉儿在这里。”他停了停,道,“她的病现在虽然没好,我早晚会治好的。你若在外面乱说她有病,便是砸我招牌。”
玉儿望了崔六奇一眼,那眼神就仿佛蒙受了极大的恩惠。
沈青青立刻明白,怕砸招牌云云,不过是借口。
玉儿在这里留上几十年,对崔六奇暗生情愫。崔六奇对玉儿,难道就丝毫没有护惜之心么?
她心中虽是懂了,却故意道:“那我不砸你招牌,只和人讲玉儿十分健康,好不好?给你招牌镀个金。”
崔六奇冷冷道:“一个字也不许讲。”
沈青青道:“好吧好吧,也有道理。那第三呢?”
崔六奇道:“第三是,我要取你的血。”
沈青青大惊:“取我的血?”
崔六奇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两眼也放出光,道:“你中过剧毒,身体却毫无异状。我起初以为你涂过的药可以解毒,但后来发现问题并不在药上——那么就只能在你的血了!因此,我要取你的血,供今后研究之用。为了天下苍生,你出点血又何妨?何况你江湖人,本来就经常流血的。”
沈青青不答话。
崔六奇道:“这三条是不是都很有道理,没有一条强人所难?”
沈青青道:“都很有道理,没有一条强人所难。”
崔六奇转头道:“玉儿,取蒙眼布和针来。”
沈青青却忽然笑了。
“我讲有道理,但并没答应呀。”她吐了下舌头,“你大概不知,我最擅长就是逃走了!”
她轻轻一跃,转眼间,人就像乘风的纸鸢一样飞到了数丈之外。
其实她恢复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崔六奇的估算。
“凤鸣也是一样。她也不会永远被你们所用,只要有机会,她也一定会逃走的!”
沈青青人已远了,声音却还回荡着。
崔六奇并没有追。他是个大夫,擅长治病,并不擅长追人。
沈青青回到苏州城时,正是晚饭的时候。
来的路上,她已想过无数遍,若是见到大人们,该如何自然地向他们打听自己的身世。但这些想法完全没能派上用处——老君观里却空无一人。
她四处瞧了瞧,只在大殿香炉底下发现一张字条:
“青青,你究竟哪里去了?我们去找你啦。你见了这字条,就老实在家等着,我们月底回来。”
这一看就是程姑姑的字。后面还跟着一行不一样的小字:
“后院缸里的米,是供养耗子的,谁偷吃谁是小狗!”
后院果然留着一只大米缸,盖子上压着一块巨石。沈青青搬走石头,打开米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