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了二十几年,太原城终于被赵光义踩在脚下,刘继元卑躬屈膝,低着他曾经高贵的头颅,在前面引导宋国君臣入城。曾经骁勇善战的北汉将士也全部抛戈弃甲,垂头丧气地立在路的两旁,夹道欢迎他们昨日的敌人。赵光义不去刘继元的皇宫大内,他登上太原城墙,沿城墙边走边看。就是这一堵墙,阻挡他皇兄一统之梦;就是这一堵墙,挡着了他数十万铁蹄,一挡就是二十几年,城下的尸体堆起来也有城墙这么高,流的鲜血有护城河的水那么多。战士的残骸还没来得及收瘗,僵卧在城墙下。战火的余烬还在燃烧。城墙上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蝇蛆飞舞,臭气熏天。城中满目疮痍,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东倾西圮,人们如饿疯了的鬼一样,朝往任何一个进城的人伸出枯瘦的手讨要吃的。赵光义觉得很憋屈,就是这一帮油尽灯灭般的人将大宋的军队挡在城外几十年。现在,他赢了,但他就赢了这些苟活残喘之人。他高兴不起来,甚至感到悲哀。
他默默走着,愈走下去愈觉得脚下的这堵墙可恨,因为它,他赢得很不体面,因为它,大宋死伤十几万人,因为它,大宋耗财亿万。他要铲平脚下这堵墙,铲平太原城。他转身下了城墙,对刘继元道:“朕念你识体知命,自息兵戈,归顺大宋,封你彭城郡公,速结集缌麻以上亲属,听旨赴阙。”
刘继元诺诺而退。
赵光义又令人尽驱百姓出城,迁往榆次县城,以榆次为新并州。然后一把大火将太原城烧了个干净,可怜百年太原古城被这个强盗化为灰烬,成了他泄愤的工具。眼看着这冲天的火魔肆虐人民数百年的心血,吞噬者晋人的温暖,安全和希望,浓烟积压在太原上空,如太原惨死的阴魂。多少晋人被这场大火烧毁了家园,背井离乡,成了冻鬼馁魂,然而他们的泪水浇不灭熊熊大火;他们的哀号打不动强盗坚硬得心。即便如此,赵光义还不解恨,他下令将那一堵可恨城墙也全部拆除,不剩一块砖石。
如此,赵光义才舒坦起来。勒石建碑,大记其功。又令文人骚客填词作赋,歌功颂德。赵光义一面大摆酒筵犒劳三军,一面听这些谄词谀语,要么陈词滥调,无甚新意;要么媚态毕现,词美而意不达,像一曲闺中小调,堪当佐酒。正当心灰意冷之际,一篇《平晋赋》让他耳目一新,精神陡增,该篇气势恢宏,立论新颖,词美而不谀,韵美而不淫,通篇文章如滔滔江水一气呵成,真是数百篇文章中最佳之作。
赵光义听了称赞不已,询问作者。
读赋的宫人回答:王钦若。
“王钦若?这人谁知道?”赵光义没听说此人。
宋琪笑道:“此人金陵人,祖父王郁,宦游鄂州,其父仲华也随父寓居鄂州。这王钦若就出生在鄂,钦若出生却有些名堂。”
赵光义笑问:“啥名堂?该不是天仙送子之类的传言。”
宋琪笑着说:“天仙送子臣没听人说,臣只听说,钦若出生之日适逢洪水,仲华一家避水黄鹤楼上,当日清晨,汉阳人见黄鹤楼霞光隐隐,是夕,钦若出生。”
赵光义说:“这人真的还有点名堂,难怪文章作的好。”
宋琪又说:“钦若少时博览群书,过目不忘,机智过人。”
潘美听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他。”
赵光义说:“潘爱卿也知道这人?”
“不就是身不过五尺,脖子上长一个大瘤子的十五六岁的小子,臣平金陵时见过此人。”
赵光义听见王钦若仅十五六岁,便不再作声了。众臣们也不言语,都知道他有轻视少年的毛病。当年寇准高举进士,却因为年轻,被派到偏僻的巴东当了个小知县,至今未被重用。
这时,人报攻打代州的郭守义有本来奏。
赵光义笑道:“真是好事连连,这一定是郭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