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古部酋长来朝,看见皇上面露倦色,目光呆滞,精神恍惚。便问皇上是否龙体欠安。皇上开始还要掩饰。
“酋长说:‘皇上夜不能寐昼不甘食,饮酒辄醉,浑身酸麻,上火易怒,多梦盗汗。臣说的不错吧?’
“皇上默然。
“酋长又说;‘臣有一奇人,名肖古,能驱邪安神,符咒禳灾,还能烧汞炼丹,能知前身后世,通阴阳之术,皇上若得此人,何愁鬼魅不灭,龙体不安?’
“皇上大喜,即令酋长送肖古过来。
“那肖古乃一女巫,体型肥大,生一双半睁不睁的鼠眼,一张半黄半黑的凶脸,一头欲乱不乱的枯发。总穿一件玄色的大袍,那袍子大的出奇,几乎能装下两个她,袍子挂在她的身上走起路来,袖子一扇一扇,若长着两个翅膀的乌鸦。她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病恹恹的模样,看上去像一具死尸。
“据她说她原来水灵灵的,二十二岁大病一场,就变成这样子,但从那时起她就神仙附体,行走于阴阳两界,天尘之间,无师自通医术法力。一回,一族人失马,求于肖古,肖古屈指一算,哈哈大笑,说:‘你要发财了。’族人以为她取乐于他,大怒。肖古说:‘你的马不久便回,还会引一群马回来。’族人不信,肖古便与他约定日落为限,若不见马回来,她愿赔他一马,但如果失马引马群回来,则必须分她一马。及至日暮,果然一群马披日而归。族人大喜,二话没说,给了肖古一匹好马。肖古由此声名大噪。鼻骨德酋长生病,心口经常疼痛,延请了无数大夫医不好。听说肖古有能耐,传至帐中,甫坐下,肖古即紧闭双目,双足律动,口涎横流。突然睁目开口,一男腔恶声道:“我乃你射杀奴隶,箭中胸肋,然未及致死,你又狠心将我活埋,还在我头上栽上胡杨,现今已过三年,我魂魄无依,矢嵌胸肋,让我痛苦不堪。今天我让你偿我命来。”瞠目咬牙,攘臂欲扑酋长,幸而侍卫按住,仍怒嚷不止,须臾扑地,四肢痉挛,半响方苏。酋长心惊胆颤,及至肖古恢复,方小心翼翼问起方才之事,肖古却一概不知。酋长便将刚才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肖古问酋长是不是杀过这么一个人。酋长已记不起了。肖古道:“也许酋长杀人太多,记不清了。”酋长称是,便请教治法。肖古道:“无妨,我先化一碗法水,酋长服下,驱除鬼邪,然后发掘尸首,取出箭镞,好好厚葬,自然无事。”酋长服了法水,循着肖古的指示,来到一棵胡杨树下,果然掘出一具尸骸,肋间赫然有一箭头,酋长取下箭头,又用上好的棺材殓好骸骨,封土安葬。随后,酋长的病便如衣服上的灰尘掸几下就没有了。酋长大喜,把肖古留在帐中。
肖古被酋长送到上京,先在宫内勘察了一番,回皇上说:“宫里怨气太重,负冤枉死太多,故在夜里结伴滋事,幸而皇上阳刚,鬼魄近不得身,臣请为皇上祛禳消灾。”说罢,于锦囊之中取出两粒药丸,递给皇上。皇上见那药丸暗绿发亮,腥气扑鼻,苦涩难咽。皇上问是何药丸。肖古笑道:“此乃祛邪安神丸。”皇上问:“何以如此腥苦?”肖古说:“苦口治心苦药治病,皇上受鬼邪侵扰太深,故以此丸祛散身上的晦气。”皇上深信不疑。当日,烧纸念经,施水作法,又于个宫门贴上咒符,插上桃枝,折腾了半日才方休。那一夜,皇上睡得安稳,天明起床,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皇上大喜,赏肖古府邸一座,侍从百人,仙游辇一辆,黄金百两,另给银牌一块,令她在宫中自由行走。”
韩德让说:“那肖古肯定是个妖人。”
韩匡嗣说:“你别打岔,听我讲,那肖古不仅精通巫术,还会谄媚。一日,皇上想知道前身。肖古笑道:‘这有何难。’便从她那宽大的袖子中抽出两张黄裱摊开,于黄裱之后燃一蜡烛。黄裱之上便影影绰绰现出各种图像。肖古指着图像说:‘皇上请看这里,是不是一条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