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婉一路狂奔而去,每次在自己最伤心最无助c最彷徨的时候想到的一定是庹家东苑儿的那位神秘女人。
也许是因为她比自己更可怜,也许是因为只有她才不会出卖自己,也许是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心情。
天际处一团又一团的织锦云飘过来,黑沉沉的。颜墨婉浑身冒着冷汗,小腹间又隐隐的传来了阵痛。穿过庹府的正厅,东侧的门儿紧闭着,还上了锁。颜墨婉什么都不顾了,双手举起一把黑色的太师椅便狠狠的砸去了。几下便将那把生锈的锁砸开了,颜墨婉扔掉手里的凳子,径直狂奔进去了。庹鹜阔在身后,甚是惊奇,瞧着颜墨婉一路跌跌撞撞,慢慢儿的将太师椅拾起来,搁在案桌旁侧。
庹鹜阔跟着颜墨婉,来到了东苑儿,残花败柳,一股腐朽的味道甚是刺鼻。一些不知名的杂草,长得甚是茁壮。
高高的玉兰花已经不在了,只有大片大片的叶蔓和粗壮的树干。好些月季花还开着,淡紫色的,黄白色的甚是落寞。
颜墨婉左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一路狂奔,淡紫色的下裙已经沾了好些泥。到了那面满是爬山虎的高墙,颜墨婉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洞口,洞口处有两个三寸脚印,颜墨婉认得,是尹碧华的脚。
庹鹜阔惊讶,在庹家什么时候竟有这么个院子,自己竟然浑然不觉。颜墨婉为什么会进来这里,难道这里面住着的还有别人吗?
庹鹜阔瞧着颜墨婉穿过了墙面儿,也利索的跟上去,伸手便摸着了那个洞口,小心翼翼的踏出脚进去了。
庹鹜阔站住了脚步,颜墨婉已经不见了。出现在他跟前儿的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小阁楼,一些高高矮矮的油菜花稀稀疏疏的开着。庹鹜宽粗黑的眉毛挤向眉心,身上紫色的马甲已经落满了灰。
靠近床边儿,感觉屋里一股凉气袭来。庹鹜阔正准备推门儿进去,突然听见颜墨婉的一阵哭声儿,凄凄惨惨,隐隐约约的。
“你说,尹碧华说的是真的吗?她竟然是我的是我的姨母?”颜墨婉声音时高时低,左手不时抹着自己的面颊。
苏子春斜着脑袋,一些蓝色的水袖衫子,袖子很长,“呵呵呵孽缘啊!”
“你说,她当真是我的姨母么?”颜墨婉左手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小腹,身侧还摆放着颜墨婉绣的《陶春图》。
苏子春抖了抖长长的水袖,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绣架上的那副刺绣,粉色的桃花,青色的山黛。远远儿的瞧着,似乎就能闻见桃花儿的香气,似乎就能瞧见绣架上的水是在流动着的。
“尹碧华是怀着身孕逃到信子镇的,我记得那时她极其狼狈,小腹稍稍隆起,是因为她救了老爷的命,所以老爷才答应娶她为正妻。但是那时候的老爷,并不晓得什么是爱,后来才遇见了我,生下了庹家二爷。”苏子春游离在破旧的绣架旁侧,面颊上的面具轻轻颤动,一双眸子像是漆黑的夜,噙满了泪水。
庹鹜阔扶在漏窗处,浑身一颤,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听见里面的这个女人这般说,他探出头,瞧着苏子春。但是除了清瘦的身形,和面庞上那一张精致的面具以外,什么都瞧不见。
“之前我无意间是听尹碧华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同胞妹妹。那是我刚刚生下阔儿的那年秋天,阔儿在和大少爷一起玩儿。尹碧华便说,虽然我是姐姐,但是我记得小时候都是我的同胞妹妹在带我玩。”苏子春扭着头,显然是在苦笑,但是都被面具遮住了,实实的将她的一切都遮住了。
“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颜墨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上世做孽太多,这一世是让我来还债的吗?”颜墨婉扭头,朝着窗口仰着头,大吼道。顿时天际处电闪雷鸣,大点大点的下起了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矮矮的,似乎快要崩塌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