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璟二十七年,雁京城郊,冬。
茫茫大地被白雪覆盖,山上的玉树琼枝宛若天刻的冰雕,自成的剪纸;山下的农田房舍则被浓浓雪雾笼罩,让人看不分明。因是农闲时节,那些无所事事的农人们便聚拢在房檐下唠嗑闲聊,正说到兴起时,不知是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公主!九公主来了!”
刹那间,这小小的村庄如同开了锅一般,躲的躲c藏的藏。尤其是那些精壮的年轻男子,不是被他们的娘就是被他们的婆娘赶回了家c插上了门锁在屋内。有几个胆大不死心的还想透过窗缝望一眼公主倩影,早被人揪着耳朵扯了开去,“死鬼,看什么看,小心被公主捉去,连骨头也没地找去。”
于是等九公主媚翎瑚带着人进村时,村里已是一片死寂,就连那些生来爱叫的鸡鸭都集体失了声,躲进窝里埋起了头。媚翎瑚微眯双眸,四下里巡视了一回,跟在她身后的一个红衣女婢立即下马道:“公主,奴婢带人去看一看吧。”
翎瑚颔首。那女婢点了几个人一齐走进村庄深处,不多时,推出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絮棉衣的人来。
“公主,就剩他了。”
翎瑚从马上俯视下去,就见一个十四c五岁的少年郎神色躲闪,不知所措地“嘿嘿”傻笑着低头看地。她蹙了蹙眉,向红衣女婢星痕使了个眼色,星痕推了那少年一把,“还不快向公主行礼?”
少年倒也听话,干脆地屈膝跪地,“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不待人吩咐就站起身对着翎瑚傻笑。翎瑚厌恶地侧过脸。星痕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一样物事,递到那少年眼前,“见过这个没有?”
少年点了点头,“见过,上回王三狗给我看过,泥人!”
星痕气不打一处来,“谁都知道这是泥人,是问你见过这野兽没有?”
少年凑近细看。那泥兽通体雪白,体型像虎,口鼻却像是狼,尤其是那对铜铃样的眼;那血红的舌头;还有那露出的獠牙,好像随时会扑将上来把人撕成碎片。少年看着看着,脸上露出畏惧害怕的神色。星痕不耐道:“有没有见过?公主等你回话呢!”
少年瑟缩着不出声。星痕沉不住气,举起马鞭作势要打,“说不说?再不说可要抽你了啊!”那少年十分怕打,抱头就往翎瑚马前躲。一众女婢怎能依他?齐声呼喝着举起马鞭挥赶,“走走!打打!”少年边逃边躲,黑黑灰灰的棉絮顺着破洞就直往外纷纷飞扬。
翎瑚一扬手,止住众人道:“别吓他了,越吓越说不出来。”她的声音有如三月涧水,婉洌清透。女婢们立刻住了手。少年则抱着头,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发着怔。翎瑚的声音越发轻柔,“见没见过,你想起来了没有?”
少年如受诱一样点了点头。星痕在旁道:“见过?在哪儿见过?快说,可不许扯谎!”少年不看她,只扬着脸看着翎瑚,“我在山里见过,还差点被它咬了呢。”翎瑚眸光一闪,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星痕则好像不大相信,反问道:“差点被咬?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等我醒了,我已经躺在床上了。”少年说完,挠了挠一头蓬乱的长发。星痕盯住他“扑哧”一乐,转身向那些女婢道:“这傻子,我看他是在做梦呢!”
“你才做梦呢!”少年在一片嬉笑声中扯开自己薄如绵纸的棉衣,大声嚷嚷道:“看,这是印子,还疼着呢!”
少年麦色的肌肤上果然留着一片青紫肿痕。星痕凑近仔细看了看,回头向翎瑚道:“公主,这小子应该没扯谎。”翎瑚轻巧下马步到那少年身前,伸手触了触他光裸的胸膛,“疼么?”少年刚才被星痕仔细端详倒没觉得什么,这时经她一触,立时从脸上烧火烧到了耳根子,连带着说话也愈加不利索起来,“开开始很疼,后来就就还好。”星痕望着那巨爪印痕,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