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赶到医院七八点,堵车更晚,母亲饿的咕咕叫。饿急了啃饼干喝牛奶。
这天早上我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病床上的母亲脸色红润,一副吃跑喝足的样子,看着我笑眯眯的。
看到母亲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我的心情跟着好起来,把给母亲买的早餐放在桌上,问道: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妈手一指邻床病人:脸洗了牙刷了饭吃了,都是这个病人的儿子帮忙。
我抬眼望去,一位与父亲年龄相仿的大爷睡在床上,听到我们谈论他,连连摆手:小事小事,不是生病还遇不上,这是缘分。
我笑容可掬:伯伯,谢谢您!
老人摆摆手,不想说话,意思是不足挂齿。
听妈说,伯伯的儿子大清早照顾伯伯,看到我妈一个人躺在床上没人照看,给我妈打洗脸水,妈就着那盆水洗脸刷牙。又把买的热热的早餐给我妈吃。这个时候我妈差不多可以挪到床沿在夜壶里方便,大小便都帮忙倒了,把夜壶冲洗的干干净净放在床底下。
说着门口进来一个身形颀长,五官俊朗,面戴黑框黑镜约莫二十七八的男子,径直走去邻床。
妈说:就是这个哥哥,得亏他帮忙。打水倒水都是他。我不要他倒尿,他不嫌脏,非要倒。真是搞的不好意思。迷失,你把这个哥哥的电话留下来,记得人家的好。
黑框眼镜男子已然坐在其父床边,与我恰好面对面,春日暖阳如闪烁的金光铺洒进病房,洒满男子立体的五官,愈发显得卓尔不群。
他淡淡一笑:顺手的事情。
我含笑说:谢谢你!
他说:听阿姨说,你很忙,又要工作又要照顾老人家,我也刚好照顾我爸,你就不用赶太急,能代劳的我义不容辞。
妈在旁边教导:快喊哥哥。
我莞尔,她还把我当个孩子,就像儿时走亲戚,走到哪都教导一句:“喊人,这傻孩子,快喊人。”
那是小时候,我需要父母正确的引导,现在是大人了,我要依了母亲喊一声“哥哥”岂不是闹笑话。我和“哥哥”相视一笑。母亲感恩心切,不知如何表达,唯有以这种方式表达她的心情。
有他帮忙,我轻松了不少,仰头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全然不顾睡姿有多难堪。就如每次在车上睡的丑态百出我都不管,只要睡的舒服,自己感觉舒服,不顾旁人目光。疲倦至极,仰头靠在椅子上,头顶在墙上,我感觉哥哥起身似乎要出门,望了我几眼欲言又止。我假装不知情继续睡,不想和他有什么联系,我的身份太尴尬。
中午出去在医院食堂给母亲买饭,偶遇这位哥哥,我在盛饭,看到他在打菜,故意慢慢吞吞等他走了我再过去。
不想他走过来给我打招呼:给阿姨买饭?
我嫣然一笑:嗯,你也买饭?
他一手端饭一手端菜,说:刚才看你靠椅子睡着了,看你很疲惫,想问你要不要我帮你买饭,不忍心吵醒你。
我走过去打菜,说:有点辛苦,主要是两头跑。多谢你啊,帮我照顾我妈。
他说:举手之劳。
我温婉一笑:要不你先走吧,菜都凉了,伯伯吃了对身体不好。
他说没关系,这天没那么快凉透,我等你一起。
我心里一阵着急,我的身份使得我不愿多结交人,不愿意参加任何活动,问起工作生活我只能编谎言。我是个不善于编造谎言的人,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去圆。更为担心的是,他不认识你,万一他的朋友是曾经有过交易的嫖客我不敢想象。
我宁愿苦点累点,少睡点起早点,也不要他照顾我妈承他这份人情。
两个人并肩回到病房,一路上不说话尴尬,于是没话找话:伯伯哪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