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村围绕石材的争斗，引起个别县乡领导的注意，石清还是被叫到了乡里谈话，是副乡长李昆找他谈的，说是代表县委张书记跟他谈。

    李昆谈话的大意是，县里要在黑石村兴办石材厂，这是张副书记直接抓得工作，你们黑石村一定要配合好。明确要求石清，给村民们开开会，说叨说叨，这是关系到全县乡镇企业发展的大事，要与上级保持一致，决不能有不同的声音。

    李昆的话说得很原则，但又很严肃，还若明若暗地点到了根生，也说到了根生与石怀财吵架的事，要石清支持村长工作。

    石清心里明镜似的，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为了出卖石材的事，他们是要扫清障碍。

    石清意识到，他们的阴谋越来越明朗化，也许就要决定了，也许这也算作是对黑石村的正式通知，总之问题很严重。可是，目前，村民们对石材的重要性，还是不很清楚，对石怀财一伙，打着兴办乡镇企业的旗号，出卖石材资源的阴谋，认识还很不深刻。根生想到，对于这一阴谋，必须尽快加以无情的揭露，引导全体村民，了解实情，看清他们的本来面目。只有这样，与石怀财一伙的斗争，才会有群众基础的力度。

    从乡里回来，石清把李昆的谈话内容和自己的分析，说给根生听，并一起商量对策。

    石清说，“李昆让我们召开会议，说服村民支持他出卖石材资源。”

    根生骂道，“真是厚颜无耻，做着损人利已的事，还要让人说他的好，白日做梦。”

    石清又说，“我看那，就按着李昆的安排，马上召开全体村民大会，重点说说石材资源对于黑石村的重要性，让大家清楚，这石材一定不能卖了外人，不然咱村就完了。目的是统一思想，统一口径，统一行动。但会议的形式呢，要以宣传党的富民政策出现，话要说得婉转，讲究方式方法，不能有过激的言论。你看好吗？”

    根生点点头。

    石清又说，“那就重点由你来讲，好好准备一下。”

    根生重重地说，“行！”

    北方的春天，是多风的季节，黄风卷着沙尘，呼呼作响，吹起杂草叶子，塑料袋子，满天飞扬，有的扯挂于高高的树叉上，红的，绿的，黄的，迎风瑟抖。黄风越刮越大，连太阳也好象眯了眼，躲进灰黄的天空，大地一片昏暗。

    一早起来，根生就想到，今天要开村民大会，自己要在会上讲话，这可是第一次在全村人大会上亮相，一定要给村民一个好的印象。

    昨天夜里，他很晚才睡，一直想着石清的叮嘱，怎样讲，才能既让乡亲们心里明白，村里石材非常重要，说啥也要保住，又不能让上面抓着把病。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也想不明白，按着根生的性子，就是要直来直去，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啥说啥。可是，支书信任自己，让自己讲，怎样讲，又有交待，他不得不注意。实在想不清，所性不去想，根生打定主意，尽量把话讲婉转，但究竟会不会达到婉转的效果，自己也没把握，因为他自己对自己更为了解。

    早上起来，他在想开会的事时，还在琢磨这一问题，最后，他打定主意，要讲就讲彻底，就按着自己的想法讲，只要能让大家明白就行，婉转不婉转的，顾不了那么多啦。

    吃过早饭，街上的高音喇叭响起来，黄风送来忽高忽低的声音。“全体村民同志们，请到粪场开会，有重要事情传达。全体村民同志们，请到粪场开会，有。”

    是石清的声音，石清一连重复了四五遍。

    因为地震，村里的大喇叭早就不能用了，已经小半年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今天第一次响起来，黑石村人觉得挺新鲜，也挺亲切，陆续从各自的防震棚里走出来，三一群，五一伙，你一句，我一句，侃着说着，渐渐聚拢到粪场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