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容之,谭净好脑中便想到了昨晚谭七小少爷那一连串的问题。那些问题,他一定都知道。
可惜,不能问。
正在想着,便见沈容之亦朝她望了过来,眉梢一扬,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谭净好弯唇回他一笑,收回了视线。经过今日,相信很多问题就有答案了。
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大堂右侧。距离虽远,但今日阳光明媚,大堂又坐北朝南,堂中开阔明亮,还是能隐约看清那边坐着的是许太夫人。
正在这时,高堂上的汤知府对侍卫发话:“去将韦乃信带来。”
谭净好闻言吃了一惊,昨日还说韦乃信只是被吴继守尉拖在了内城巡防营,一晚过去,竟然已被捉到了衙门。
不止是她,谭净好看到前面的常夫人听到此话时,也瞬间睁大了眼睛,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似是也并不知情。
也不知汤知府是如何瞒过了常党的耳目。
须臾功夫,一位衣衫脏污、乱发遮面的狼狈男子被反剪双手,由两位侍卫锁着双臂带上堂来。
虽被带到了堂中,但他却垂头沉默不语,身子笔直地立着不肯下跪。这姿态,让谭净好想起了昨日她初入大堂时见到的韦夫人,真是神似。
见他这副模样,汤知府浅浅地勾起了唇角,朝他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收到示意,右手持剑朝他右边膝盖后方狠狠一劈!
便见他右膝盖一弯,右腿失力之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那“砰”地一声闷响相当响亮,自他跪下去那一点如水波一般传到了大堂每个人耳中。
这一下分明很痛,他身体跪在地上晃了一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可见之前双腿绷得多紧。
片刻之后,他抬起了头来。
谭净好看到,他脸上还有血污与灰尘,像是经过了一番苦斗,正是韦乃信。
此刻,他眼中满是冷厉,简直如夜中饿狼,视线含火,直直扑向了高堂上端坐的汤知府。
然而汤知府神态自若,丝毫未受影响,迎着他的视线道:“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着手一挥,轻轻一笑道:“我成全你。”
侧立在他身旁的侍卫便朝他一拱手,退去了后衙。
见此,谭净好提了口气,同谭七小少爷对视了一眼。
后衙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昨日被箭射中而留在衙门养伤的何自音了。她昨日傍晚时明明还命悬一线,难道竟然在昨晚便醒了?
少顷,两个侍卫抬着一张榻自后衙绕了出来。那榻上躺着一位纵然盖着棉被亦能看出身姿曼妙的姑娘,果然便是何自音!
后边还紧紧跟着一位夫人,便是何太太。她微张着双手满脸关切地看着榻上的女儿,口中不住地小声说着:“慢点儿,慢点儿……哎小心台阶,慢慢儿地……不要晃……”
难道,便是由于何姑娘昨晚醒了,汤知府才命人给谭二夫人送了信,说要今日开审?若果真如此,那韦乃信被抓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何姑娘醒了,人证也就有了。
跪在堂下的韦乃信见到此刻便已清醒的何姑娘,着实惊讶异常,一时连脸上的神情都忘了掩饰,让堂中众人看了个正着。
就连左边坐着的常夫人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谭净好目光向前顺着滑过去,却见沈容之的面上十分平淡,察觉她的视线,还转过头来又对她笑了一笑,似是大方地在告诉她:他早知道何自音醒了这件事,且,他亦不在乎让她发现,他早便知道了。
此时,韦乃信一反方才沉默的模样,不等侍卫放下床榻,抢在汤知府开口前对何自音道:“何姑娘,韦某同姑娘说过的话,姑娘应当还记得吧?”
当堂就要影响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