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宋辞的时候,是在一家酒馆。
季凌禾走投无路下,带着孤注一掷的心情,带着把插着各种各样糖人的东西,就进了这酒家。
这店老板从前和自己的爷爷是深交,所以她来这里即便穿着破烂,那酒家老板终究没有开口哄她出去。
只使了眼色,让小二吩咐那姑娘,手上的糖人卖完就赶快离开。
酒管里的人多,大部分都是兜里有些银票的,所以季凌禾选择在这里买糖人,而不是街上。
带来的糖人模样歪歪斜斜,糖的颜色也和从前不一样,看上去卖相差劲极了。
毕竟季凌禾不会这个手艺,只有爷爷的配方才能做出那个味道。她实在没有办法,才尝试着自己捏糖人,脑海里重复着爷爷熬糖浆捏糖人的样子,可是怎么做都不成功。
好不容易捏出个像样的糖人,就急忙出来卖了。希望能碰到好心人。
毕竟她饿着没饭吃也就罢了,爷爷的病却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须要尽快赚钱才可以。
所以她才会拿着那么丑陋的糖人上街贩卖,才会甘愿忍受人家的冷眼冷语。
她已经走了一天了,却还是没有寻到一个有心人。
酒馆人多,季凌禾也顾不得羞涩了,几乎是见一个人就上去问:“您好,请问您买糖人吗,新出炉的,又甜又好吃。”
可是人家一看到那歪歪扭扭的糖人,原本想吃的心情都没有了。
大家看着季凌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用这样的东西出来骗钱,她真的当所有人都没脑子啊。
哄笑声中,更有层出不穷的声音嘲笑道:“什么破玩意儿,这丫头脑子摔坏了吧,你看看你拿个那是糖人吗?我给我家看门犬吃,它恐怕还要嗅一嗅好好考虑下呢。”
话音刚落,满堂传来哄笑。季凌禾的脸涨得一片通红。当时正值隆冬,她衣服穿得很单薄,耳尖还有小小的冻疮,被茶楼的温热的暖炉烘烤着,又痒又痛。可是季凌禾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仍旧红着脸一个人一个人地问着。
带着哀求,可怜又恳切:“我不是疯子,是我爷爷生病了,我要赚钱给他治病,这糖人虽然模样不够美观,但是糖浆都是我家的独家配方,保证好吃的。”
可是吃糖人,谁是真正奔着它的口味去的?不过是瞧着模样可爱新颖罢了。
如今做成这个样子,谁还会买?
“我看啊,你这样买糖人,还不如直接去乞讨呢。”
“是啊,那样说不定来钱还能快一些。”
“哈哈哈哈。”
乞讨。季凌禾自然想过,可是爷爷如何也不同意,说自己若是出去乞讨,丢了祖上列祖列宗的面子,她就会被逐出家门的。
所以她不能做那样有辱家门的事情。
季凌禾的眼睛里急的升起泪水了,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酒馆的老板终于忍不住,不能让她继续这样吵他的顾客了,店小二走过来骂骂咧咧打算将他轰出楼去,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一直品味着茶水的男人,薄唇微张。
“有多少糖人,我都要了。”
那是季凌禾第一次见到宋辞,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之高。只看觉得他一袭皮袍,暖暖的,系一条深紫的腰带,优雅又笔挺。
坐在雕花的窗边,面前的茶壶里水雾氤氲,柔化了那双俊秀的眉眼。
那个在酒馆里喝茶的家伙,原本该是奇怪,却看上去那么好看。
季凌禾一下子被击中了一般,周遭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眼里心里都只能望见那个人。
应该要如何形容他呢,就好像一股温暖的泉水娟娟流进自己的心里,晕开一大片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