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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鄂苍崖。小时候,每次思念母亲时,我会来这里独坐很久。”

    云歌转头,看见骥昆已经在崖边坐下身去。他敞开两腿,将手臂撑在背后。她便也坐下身去,坐在他的身旁。

    “是的。看着这山这河,人会自然地想起故去的亲人。”云歌喃喃道。

    “你想起了谁?“

    “陵哥哥还有许姐姐”

    “以前就听你提过陵哥哥到底是谁?”

    “他是我的夫君。”

    “那孟”骥昆见云歌神色凄楚,骤然打住了自己的话,沉默了片刻又低语了一句,“我还以为也许是我想错了”而后骥昆抬起头,又问道,“那许姐姐呢?”

    “我最好的姐姐啊”云歌带着哽咽笑了一下,。

    骥昆没有再问下去,只将身体向后躺下,仰望着夜空。月明星黯,那一颗北辰星却依旧清晰可见。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知道吗?父王并非我母亲的第一个爱人。”

    云歌有些诧异,偏过头看了一眼仰卧的骥昆。但是她想起细君公主在丈夫猎骄靡去世后,按照乌孙国的习俗不得不下嫁了猎骄靡的孙子新的国王军须靡。骥昆和丽史的母亲正是细君公主与军须靡的女儿。草原和西域民族的姻婚观念原不同于汉族。

    骥昆却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并不是我的意思。”

    云歌又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却看见他的眸子已经沉入深思和回忆中。

    “羌人的确有很多观念不同于汉人。有的的确是陋习,比如说抢红;有些是环境所造就的,比如说我们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也有一些,我却觉得比汉人开阔豁达。”

    云歌颇有些不以为然,淡淡“哦”了一声。

    骥昆却自顾说下去:“比如说,我们的女子并没有从一而终的思想。”

    云歌蹙起眉,没有说话。

    “并非我们不纪念逝去的爱人,而是我们觉得一个人倘若真的爱过,他的爱会推着他向前走,不会将他禁锢在一处。”骥昆停了停,又道,“就像那旷野上的草,纵使怎样被火烧过,被虫咬过,来年的春风一起,它们又会全然遗忘了过去一般地勃发起来。你无法责备它们,你反而会赞赏生的勇气。”

    云歌依旧不以为然,然而当骥昆讲起草原上的野草时,她却忽然想起刘弗陵也曾鼓励她在他离世后仍能勇敢地走下去。她轻轻叹了一声,也仰躺而下,只看着墨黑的天空不说话。

    “我母亲的第一个爱人是西域的赛马冠军。他是乌孙贵族若呼翕侯的第二子,拔得这一头筹时还是一名少年,被我的外祖父乌孙王军须靡特封为少年马王。他与我的母亲青梅竹马,却在后来乌孙与邻国的一场兵戈中牺牲了。我母亲当时已与他订下亲事,只等他凯旋回归时便举行婚礼。她听到他战死的消息后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

    “后来呢?“云歌忍不住问道。

    “那时我外祖父已死,汉朝的解忧公主也已转嫁乌孙的新国王翁归靡,正是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弟史公主出生的时候。乌孙国里无人关心我母亲的痛楚,我母亲便自请命,去为我的外祖父守墓。她在守墓的第三年遇到并救了被叔父追杀的父王。父王来年返回乌孙,迎娶了我母亲。“骥昆停了停,又道,”她是父王最爱的女人。”

    云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夜空,想象着少夫的经历,一时没有说话。她明白骥昆话里的意思,若在以往她定会转身离去,会觉得心中一方圣洁的只属于她和刘弗陵的净土受到了玷污。然而此时,在被时间的洪流冲刷过后,在经历了战火之后,她清晰地感觉到一些原本她认定的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云散水涸间,生命却又似乎露出了更为坚实的岸石。

    骥昆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躺在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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