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在那山河起伏间静静听着崖风浩浩。
忽然有画角声从远处的凌滩营地上传来,短促的三叠声,一连吹了三遍。骥昆警觉地直起身子辨析着那角声,“是先零的警戒号。”
云歌也蓦然惊醒——她竟然在这月夜下偷闲呢,那营地上,还有她牵挂的人和事。云歌也直起身来,却看见骥昆正望着她,眼神中有些紧张也有些黯淡,“云歌,我必须回凌滩去了。如果你不想再回到先零,你可以离开,不必跟我回营地去。”他停了一下,又似担心自己改主意般决然道,“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有一片沙枣林,进了那林子沿着林中的溪流往北走。一直走,那溪流会汇成一个水潭。在水中向北潜游一口气的路程,便会进入一处溶洞中。沿着那溶洞走下去,要走许久,但可以回到汉朝的领地中。”
云歌微微震了一下,明白自己方才的话令骥昆以为她有了逃离先零之心,“不我并没有打算离开。”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只干干说道。
“真的?”骥昆的眼睛如同晦暗的夜空亮起晨星。他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要问她原因,却又好像担心她会改主意似的没有出声。
云歌却急促问道,“那警戒号说了什么?”
“三声叠响,说明有敌人在三十里之内。”
看来自己的信果然没能阻止住辛武贤。可是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回凌滩去等他。
“我们回去吧”云歌心事重重地站起身来,快速向身后的马儿走去。骥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崖下的警戒号却再一次响起。
骥昆追上云歌,“我们把马换过来。褐爵还没有完全被驯服,等我驯好了再送给你。”
云歌点了下头,默不作声地跳上了另一匹马的马背。
也许是由于警戒号的催促,也许是因为月色朗朗,下山的路走得很快,不多久两人的马已经落至半山腰。云歌正在那山路上颠得七荤八素,忽听骥昆低声道,“停。”她急忙收紧了马缰,又听骥昆道,“前面有人。”云歌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知道骥昆在野外的耳力一定强于她。两人跳下马背,引着马儿隐匿在山道边斜坡上的林地中。褐爵开始还有些焦躁的样子,不肯安静下来。骥昆便附在两匹马的耳朵上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两匹马竟是醉了一般双双卧下身去。骥昆和云歌腾出了手,便摸黑回到山路旁,静伏在草丛中观察着动静。
草叶和泥土翻了秋凉上身来。云歌想挪下身子,骥昆却忽然用手压住她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动。果然,很快就有杂沓的脚步声沿着山路由远而近。透过一枝斜草,云歌看见山道上影影绰绰闪出五六个马骑的身影。马上之人左顾右盼,似是在戒备着周围的动静,也有些迷路的模样。被护在中间的一个人正在不清不楚地嚷着什么:“都到了这里了怎么也得抢呃呃两坛先零的呃咂酒回去”肆意的妄语中裹着酒嗝,在山路上传得很远。云歌听见护在周围的几个人在小声地劝说着,“军司马轻声些轻声些”
“怕什么怕呃我们有三千的精锐呃骑兵”那人不屑道,又嘟囔起来,“我哥哥还忌惮一个小儿的话呃这里山高皇帝远的”
竟然是汉军的人马!
云歌在草丛中一动未动,心中却是一沉,难道辛武贤的军队已经杀到了鄂苍山?这里到凌滩不足三十里地,难道方才的警戒号是因为这几个汉军?还是他们身后有大队的汉军人马随后将至?然而不知为何,她又觉得这几个人很像是孤军深入误闯羌地又迷了路的样子。云歌轻轻转眸,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骥昆。他也正凝神细听,身体却如静伏的猎豹般微微弓起,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跃起的姿态。
“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呃我哥哥还忌惮一个小儿的话”那名醉醺醺的军吏又重复道。他周围的几名汉军军士似乎觉得不能由着他这么胡闹,拥上去用什么堵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