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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七夜之中,和如烟之间的事情,不需细说,张桂卿心中明镜一般。但是在他父母看来,这孩子真是中了邪了,而且还邪乎得不轻。白天明显茶饭不思,心神不宁,既不愿帮家里干活,也不想外出找伙计朋友玩,喊三声不带搭理人的,耳朵里塞了驴毛一般。晚上都是半夜才归,抿嘴傻笑,到家之后倒头便睡,一睡便做梦,梦中时常胡言乱语,旁人也听不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对这些异样,桂卿自己不以为然,但是在他父母看来,这几越来越不人不鬼了,早上起来也懒于清洁换洗,整日里显得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对旁人的话多数置之不理,逼问急了勉强回应几句也是颠三倒四,驴唇不对马嘴,而且憨傻的程度一天比一天严重,到了第七天,竟然赖床不起了,就那样半睡半醒地躺着,口角些微流诞,眼光略显呆滞,精神隐约恍惚不定,不时口中还喃喃自语。

    父亲张道武年近50,小时候只断续上过几天小学,略微识得几个字,勉强勉强能看看《说岳全传》《三侠五义》之类的闲书而已。他一辈子都是劳碌命,年轻的时候被征调去修过水库,挖过大河,干过农村的建筑队,给乡上的煤矿拉过地排车。他后来又买了头毛驴,赶起了毛驴车,而且一直干到现在,驴子都换了两头了,他还是丢不下赶毛驴车的活计,因为别的营生他已经学不过来了。虽然村里也有几部拖拉机可以搞运输,但是北樱村的道路并不好走,毛驴车依然有用武之地,所以张道武那个“毛驴大爷”的外号依然响彻全村,他和他的那头全村唯一的毛驴,都成了村里一道别致的风景,一个旧时代保存下来的标本。

    母亲薄春英和村里大多数妇女一样,除了干好园里c地里的农活之外,还养着一头猪和几窝兔子。她身材高挑,骨架较大,一双毛桃大眼闪闪生风,容貌端庄又不失陈静,颜带笑容却不容打笑,简单陈陋的衣着打扮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铮铮气概,那种原本属于男人的气概。俗话说,高高的媳妇门前站,不会干活也好看,而这薄春英不光是门面好看,干起农活来也是行家里手,不比一般庄稼把式差多少。当年,薄春英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所以才“下嫁”给了张道武,但这“下嫁”却丝毫没影响夫妻二人的感情,地主千金和农家汉子的结合,倒也般配c互补。二十多年来这日子过得虽然十分清苦c贫瘠,但是和大多数农村家庭一样,也算是苦中有乐吧,特别是三个孩子都还算争气。

    几天以来,对桂卿的境况,老张两口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私下里商量过多次怎么办才好。这期间也喊过桂卿几回,让他上医院看看,桂卿死活不去,说自己啥毛病没有,干嘛去医院。又说自己什么心事都没有,是他达和他娘想多了,不必操心挂念,言语中已经带着些烦腻c急躁的意思。

    爹娘知道桂卿这孩子虽然一直都很实在c听话,但是从小也不免有些执拗c拧筋。不过让人放心的是,每回到了紧要关头,他倒也能突然回心转意,不是那种非得撞了南墙才知回头,或者撞死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因此向来对他也不是太担心。只是这回的情况不同往日,看着不像能够自己好起来的样子,于是这天一早,薄春英就劝他道:

    “我儿来,恁娘知道你没什么大病,去不去医院也无所谓,没什么要紧的。我听说县城北关天主教堂有个神父,看这些闲情的事很在行,怪拿手的,咱就当去逛逛,我带着你到教堂让神父经经眼看看,说得对就信他的,不对咱不听就是你看怎么样?”父亲也在一旁焦灼地看着桂卿。

    看到爹娘一边为自己心忧如焚,担心得要命,一边又怕说话不留意刺激了自己的样子,桂卿心痛极了,于是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诺诺地说道:“行,娘来,我这就跟你去,有事没事的,看看罢。”

    薄春英听得此话,心中一块石头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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