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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她寻思着:孩子既然能同意去看看,就证明他不是太糊涂,这病就算好了一半了,他到底是个不忍心看父母吃苦受累的好孩子,即使勉强自己,也要顺着爹娘的意思来。

    其实,在当时的青云县农村,大概是以桂卿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为分水岭,往前的孩子多称呼父母为达和娘,或者爷和娘,而在那之后出生的孩子,几乎全部改口喊爸爸妈妈了。桂卿很小的时候,他父母曾经开玩笑问他,是愿意叫爸爸妈妈呢,还是叫达和娘呢。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叫达和娘,说叫达和娘比叫爸妈更亲。于是他就一直称呼父母为达和娘,他弟弟张桂明是个好孩子,也随哥哥的叫法。而桂卿的姐姐张桂芹,则一直称呼父母为爸爸妈妈。姐姐的理由是:叫爸爸妈妈显得洋气,爸爸妈妈听着更开心。所以,他们姐弟几个对父母的称呼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女孩子一口一个爸妈,男孩子一口一个达和娘,各自叫起来,倒也别有一种情趣。

    县城离家大约15里地左右,路上桂卿和母亲轮流蹬着家里那辆劳苦功高的三轮车。前半程多是山区小路,高岗下洼,崎岖不平,把那三轮车颠簸地受了好些内外伤,好在它老当益壮,很有些不用扬鞭自奋蹄的志气,既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没有被尖锐的石头扎破轮胎,信心十足地载着母子二人进了县城的柏油马路。过了梅花山,向西行到永平路尽头,向北拐上崇仁街,这车无暇欣赏城镇的热闹与喧嚣,很快就来到了大名鼎鼎的天主教堂,圆满完成了他的单程使命,趴在门口一颗大槐树下休息了。

    这教堂很是好找,因为它是方圆几十里广大信徒心中的圣地,略一打问就寻到了。它有一个朝东开放的小门脸,门头上方安稳地嵌着整块的雕花大青石,雕工精湛,古色古香。据说这雕花大青石乃是当年建造教堂时,从一个衰败大家族的老院落处买来的,看来无论东方c西方的建筑物,都明白有粉往脸上搽的道理。进入院落,但见一座高阔宏伟的哥特式建筑耸立在庭院西边,占据了大半个院子,把北面的几间普通瓦房给比下去了,而那瓦房才是神甫起居会客的地方。

    进了瓦房堂屋,只见负责给人瞧病的神甫大约七十岁上下年纪,清瘦挺拔,没有胡须,比较干净,活像一株秋天的云杉。他竟然随和地从躺椅上起来主动和桂卿母子打招呼,让人如沐春风,毫无压抑c局促之感。想来这巫医不分不只是中国的光辉传统,洋人也不能免此俗,所以教堂一直以来在救人灵魂之余,从未丢掉救死扶伤的职责,不忘救人身体。难怪近年来信徒日众,影响益广了,这位亲善祥和的神甫就是教堂最好的活广告。

    在仔细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神甫招呼来他的一个小跟班,要他拿出一套带着红绿电线的东西来摊开。神甫把一根带细电线的银针平着刺进桂卿的头皮,把另一根同样带细电线的银针刺向他的大母脚趾头。瞬间,一股肥壮无比的电流,从头顶贯通到脚趾,仿佛一股强大的气团把多年熏堵的老烟筒强烈清理通畅一般,令人神清气爽。然后,又换着刺了另一只脚的大拇脚趾头,桂卿又被爽爽地电了一回。从电流的强度来看,神甫把火候拿捏得十分到位,既不会太弱起不到治疗作用,又不会太强把人电伤。正如《登徒子好色赋》中形容“东家之子”的名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物理疗法当然要配合化学疗法,正如生理治疗少不得心理治疗一样,神甫又安排小跟班拿来两瓶独家配制的胶囊,嘱咐桂卿,一定要把胶囊咬碎了之后,用温开水冲服。同时又交待,每日晚上把两个煮熟的鸡蛋分别放在太阳穴上热敷一阵后,趁着温热把鸡蛋吃下去。桂卿和母亲都一一答应并记下来。

    神甫的生意看来不错,后边紧接着又来了几个瞧病的人,薄春英在瓦屋里面停留了一阵,想看看后边几个人是如何治疗的,桂卿则信步走到院子里,想仔细瞧瞧这座教堂,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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