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了心。又见鄂宏一脸憔悴,想是昨晚没睡好又喝了酒的缘故,便劝他道:“我已跟阿玛请好假,今日就在这里吃晚饭,不去外祖父家了。改日我们两个单独去。现在还早,你就在炕上眯一眯吧!”
红玉听说忙撤了炕桌,铺上枕头和被子。阿其九头一沾枕立马打起了呼噜,红玉和我哭笑不得。鄂宏依依地不想睡,我只好亲自服侍他躺下,坐在炕沿陪着他。他拉着我的手,终于沉沉睡去。
等他呼吸均匀了,我便抽了手,坐在火炉旁陪着红玉轻声地说话。红玉看看鄂宏,又看看我,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心里明镜似的。默坐片刻,红玉终于忍不住,说道:“敏敏,鄂宏难得动情,一直一来我们都怀疑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可是他对你是真心好,连三爷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今儿借着酒劲力逼他承认了。我看得出,你对他也不是无情。我就想不通,你们又不是亲兄妹,为何就不能在一起?我们满人又不比他们汉人,行事那么多规矩。想当年我们的老祖宗在草原上,兄娶弟媳,子娶后母的事多了去了。”
我无奈道:“感情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都有太多顾虑。更何况时至今日,我们已经错过了。我不能负了成德。”
红玉还想说什么,我只好转变话题,问她道:“听说今年除夕你们回佟府上过的?”红玉道:“也许今年老爷心情好,这么多年没管我们了,今年竟然亲自来请我们回府上过年去。”
我问道:“隆科多大人是不是又想把你们认回去?”红玉道:“是啊!不过我没同意。我在外面生活得好好地,干嘛回去受他们的鸟气!他额娘如今越发得宠,对我这个儿媳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中意。凭她的手段,我回到府里,哪天被她弄死也未可知。夫人如今就常年卧床不起,眼看一副大限将至的光景。”
红玉的话虽然刻薄,但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也知道她的认识很清醒。只不知阿其九态度如何,便又问她,她答道:“三爷也不愿回去,他心善,总看不惯他额娘的行径。何况大哥对他的排斥太明显,连二哥对他也忌惮三分,生怕他坐享其成,分了他们的富贵去。三爷看了也的确寒心。可是老爷再三恳求他认祖归宗,他额娘更是眼泪涟涟、言辞恳切,三爷心软,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我慎重地拉起她的手,正色道:“红玉,我请你一定要劝好阿其九,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返回去。不仅不能返回,还要刻意与那边保持距离,从此划清界线才是正理。”
红玉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如今老爷乃皇上身边的红人,备受恩宠,难道我们跟着他还会吃亏不行?”
我坚定道:“花无百日红,有些话我不能说,说穿了就是大不敬。你那么聪明,只记住四个字就好‘想想鳌拜’。”
红玉沉吟片刻,站起来向我行礼道:“我懂了,多谢敏敏小姐的提点之恩,我会铭记于心。阿其九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幸运。”
我忙扶起她,两人坐在火炉旁又低声的说了一会子话。我昨晚也睡得少,此刻便有点打瞌睡,阿其九的另一位夫人请我回她房里去睡,我又懒得动,红玉于是在躺椅上铺了软垫,靠在火炉旁,又在我身上盖上厚厚的被子让我睡。我听着阿其九的鼾声和鄂宏的呼吸,竟然顷刻入梦。
等我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只觉得此觉乃是近一年来我睡得最香甜最踏实的一觉。阿其九仍是鼾声雷动,鄂宏倒是醒了,正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我问道:“你早醒了?睡得可好?”他点点头,说道:“近一年来从未睡得如此香甜,如此踏实过。”
一会红玉过来唤醒阿其九,叫我们吃晚饭去。因多了我,便搬到客厅去吃。阿其九犹嘟嘟囔囔的唤了老半天才醒。饭桌上,我忍不住又劝阿其九与隆科多划清界线。
吃完饭便告辞回去。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