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中旬的上海。
天一日热似一日,上下班打的越来越难了,叫车的人光凭机智和耐心还不够,还得拿出勇气和信仰才成。
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静下心来,才会注意到街道两旁的花圃上,一簇簇纷繁的白色,给城市带来一星半点的清凉。
DB中国完成了BROAD BANDING(薪酬宽带制)项目,根据各岗位对企业利润的相对贡献度,也就是说谁是实现利润的关键环节、次关键环节等,依次排队,重新审视确定了各工作岗位的级别。
在DB中国新的宽带体系中,经理视其重要程度的不同被分为4、5、6共三个级别。拉拉被定为4级,在经理级别中,她得了个最低的级别,和重要职能的专员同处一个宽带内。
这个结果意味着新的薪酬体系并不认可或者忽略了杜拉拉这个岗位的职责中所涵盖的HR的部分,这个岗位被定义或被视同定义为一个“纯粹的”行政经理,从市场的角度讲,还是行政经理中比较JUNIOR(初级)和CHEAP(便宜)的那一个档次,因为市场上的行政经理,有处在4级的,也有处在5级的,视任职者工作内容的难度而定——关于这些专业内容,拉拉并不确切地具备完整的见识,因为王宏向来不曾给她任何接触市场薪酬报告的机会,而她毕竟做HR的时间偏短,比不上童家明基本功扎实,一个职位放在台面上,根据它的岗位职责,该什么级别你糊弄不了他。
但拉拉还是清楚地判断出自己的级别被定低了。这全靠了曲络绎的一个好处,就是他很注重团队内的经验分享,尤其是知识性的内容,比如每个项目的负责人都得在每月一次的部门经理会议上,介绍所负责项目的进展。拉拉因此得以在本部门的经理会上知道了所有岗位的级别,比如HR专员是4级,像王宏下属的专员雷恩就是4级,而所有“纯粹”的HR经理们,王宏和童家明他们都是6级,陈丰和孙建冬这些大区销售经理也都是6级,至于他们的下属,张凯、梁诗洛、黄海涛、施南生,甚至李坤,这些小区销售经理则都定为5级。
有了参照物,拉拉便判断出自己被定低了。这就叫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拉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工作难度和贡献度明显比雷恩大,因此好歹不该和王宏的下属雷恩处在同一个级别;就算她不在乎这一点,她在工作中可是时常要和大区销售经理共同工作的,有时候免不了还要挑战大区经理的决定,在南区,销售们有时候戏称拉拉是“杜政委”,管自己的大区经理则叫“陈师长”和“孙师长”——都知道政委和师长是平级的,说明在南区的民间意识里,杜拉拉和大区经理陈丰、孙建冬在工作上是可以平等对话的,可现在自己的级别比大区经理下属的小区经理的级别还要低,只能算是“教导员”,撑死了就一营级干部,这以后还怎么和“团长”、“师长”们工作?销售经理们都是很强势的,有朝一日知道了你杜拉拉的级别,他们表面上或许会和从前一样对待你,可你又怎么能不想到在他们的内心,你正在被嘲笑或者被怜悯呢?
除了自己的失落外,拉拉还面临着另一个痛苦:由于自己被定为4级,下属的级别只能依次再往下降,同样做着招聘,拉拉下属的两个主管周亮和周酒意明明分别带着三个下属,他们的级别却比童家明下面不带人的专员还要低。
拉拉感到很难向手下人交代:你要业绩的时候,把人家周亮和周酒意逼得要死,到了维护他们利益的关键时刻,你却连屁也放不响一个,以后谁还肯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卖命?
尤其拉拉几乎能想象出,到时候不知死活的海伦大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着打听的样子:“拉拉,你的级别是几级?听人说你是4级?陈丰和孙建冬他们知道你的级别吗?”拉拉不由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一时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