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个爱一个的却是他的相公,恨得滴珠把一口银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老奶妈捧着盒到厅上,见到小姐这般恼怒,忙劝道:“呶,小姐来看,雷少爷还捎了礼物与你呢。”存心要哄小姐喜欢,扯了红绳儿,掀了匣盖儿。姚滴珠一眼就看见一只玲珑剔透的琉璃瓶,映着日头极是讨喜。忙取来把玩,拧开盖晓得是蔷薇露,却比她平常用地要好得多。恰好她妆盒里几样物件或是将用尽,或是嫌不好。正想买这几样物事,小雷就送了来,想那小雷却有几分贴心,滴珠滴了一滴蔷薇露在手腕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合方小雷身上的气味差不多,笑道:“我方还在纳闷他身上香的紧,原来是这个。”
奶娘又取口脂与她看,指着小盒上“虎丘”两字地花押道:“这是我们苏州顶有名的百年老铺呢。可见小雷少爷极是有心啦。到苏州来几日,就晓得挑小姐爱地买。”
姚滴珠薄嗔道:“奶母,休要胡说,我已是嫁了人了,你说这个做什么!”其实心里也有两三分喜悦,这个小雷看着冷冰冰地,倒极是体贴,比不得合王慕菲成亲也有数月,就想不到这些上头。她的心思转到王慕菲身上,就活不起来,把这几样东西收起来回房叫明月收起。就带着奶母自后园出来,先到王慕菲住地小院,却是一把铁将军锁门——王慕菲去了城里耍。
再顺着小巷走到隔壁梅家,一个梅家的管家坐在道边看着两个工匠砌墙。
姚滴珠冲奶母使眼色,奶母会意,上前笑道:“为何后门要封?”
那管家却是叫大姐们狠说了几句的,一肚恼火无处泄,正好有人问起。没好气道:“不晓得哪里来的一个疯秀,钻到园里偷看大姐们,吃大姐们用石块打跑了。小姐叫封了后门也罢。”
姚滴珠脸色铁青,抽身就走。奶母脸上也甚是难看。搭讪着说笑几句方回去找小姐。滴珠已是在卧房里摔烂了两个花瓶一面镜,还要丢妆合,叫明月抢在怀里,看奶母回家方罢手。
不提滴珠在家生气,只说小雷。他心里也有两三分抱怨尚大叔:丢下女儿在苏州住着,须知苏州光棍多,若是叫人晓得这样一个大花园里只住着一位小姐,真真姐姐必要吃亏。
他自姚家出来,直奔真真家。真真却是洗了澡,披着头在竹院里弹筝,几步远的上风处还焚着一炉香,丫头们都屏声静气在院外,看见小雷来。翠墨指着厅上道:“小雷少爷厅上坐,我叫莲儿去做几样点心去。”
小雷悄悄儿摆手,倚在院门上静听。那筝声从来清泠,隔着竹林透来。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都是他从不曾体验过地,只觉得叮叮咚咚的乐声每一声都似清泉滴到他的心里。把这十几年地火气都浇没了。
曲罢,真真笑道:“小雷,你缩头缩脑在外头做什么?方可是现丑,我有七八年没的摸过这个东西。”
小雷早蹦到几前,绕着这把旧筝转了数圈,笑道:“我不懂音律,听着却合凉茶似地,把这一肚皮的火都浇去了。”
真真请他坐下,又试拨了几声与他听,笑道:“原就是为着修身养性学他的,从前教我的先生是国手,我少时只爱月琴小调随意,不肯学它。如今年齿渐长,晓得这养性的好处呢。你要不要学?”
小雷摇头道:“这个虽好,也要姐姐这样地人凑来好听,是修身养性,若是换个厨娘来弹,不是弹棉花么。”他自一本正经,送茶合点心来的几个人笑的东倒西歪。
真真笑瞪了她们一眼,道:“你相大哥来吃饭否?”
“他不来。”小雷想了想,笑道:“姐姐,听说今日有个疯秀闯到后园去了?”
真真淡淡的道:“是隔壁的王举人。”
“瑞芬姐姐!”小雷一字一顿的道:“那人不是个安份的,我不放心。我要合相大哥搬来你庄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