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刑部给事中方才已觉得宇文思带笑的眼神很冷刻,让人心底发寒,再见李为也如此严肃,不禁慌张道:“下官并非存心冒犯,只是……万望侍中替下官在君侯面前美言一二。下官爬上这个微末之位也很费了一番工夫,实在不想因为失言而断送前程。”
“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还年轻,只要好好替对的人办事,前途无量,断送不了。”李为语重心长地对他点了点头,也快步走了。
刑部给事中愣在原地,把这番话翻来覆去揣测了半天,终于露出奇异的恍然之色。
没过半月,突厥果然大举再犯,宇文思信守承诺,命宇文和领兵,宋凡生为大前锋,率二十四万大军出征。
礼部拟定吉日,选了十二月十二为三军誓师,宴群臣。
这一日万里无云,广场上站满了人,筵席铺开长长的一大片,宇文思与太子正坐最上方主位。誓师仪式完毕,先是宇文思祝酒,及至宇文和、宋凡生等主将端杯到了太子身前时,太子不知在想什么,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没注意众人的视线已经汇聚到自己身上。
东宫属官不着痕迹地在案下扯了扯太子的衣袖,他这才回神,连忙举樽,潦草地说了一句:“本宫祝诸位将军旗开得胜,将突厥这等蛮夷打得一溃千里,踏平单于王帐,扬我中原国威。”
“臣等必不负太子殿下厚望。”双方一饮而尽。
宇文思偏头微笑道:“太子真希望他们旗开得胜,将突厥打得一溃千里吗?”
太子听出他话中有话,悚然惊惧,闲闲地往后一靠,也勉强笑道:“陈王何出此言?当然本宫是真希望如此的。难不成还能希望突厥打进中原来?”
“那也未必见得。”宇文思颇为玩味地道,“若是突厥打进中原来,先灭了我,又与太子握手言和,主动退兵,这岂非太子日夜期盼的好事?”
太子讪笑:“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要握手言和地退兵?他们边陲蛮夷最是凶悍狠辣,断不会路见不平就损兵折将、好心相助,陈王想太多了。”
“所以很可能提个条件,比如要去十几座城池――”宇文思看着太子一下变了脸色,不由笑了,“太子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太子道:“今日风大,有点冷,本宫回去换件大氅再来。”
他说着匆忙起身领着一群人走了。
姬初在宇文思左侧下座,游移不定的目光撞上宋行俭,发现他一直看过来,不由“噗”地一笑,冲他举了举酒樽。
宋行俭得到青睐,忽然之间喜上眉梢,端杯悄悄从筵席背后绕了一大圈来到她身旁。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是陈王妃?那样我也可以早点死心了。”宋行俭仰头一口干,神情十分郁闷。
姬初笑道:“你这话不对,哪有逢人就说自己是陈王妃的,那也太没有格调。不过你要死心也不是没有办法,等下好好看着,看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一下就让你死心。”
宋行俭茫然却坚持道:“怎么会?我不想死心,也不会死心的。你活着一天,我就想你一天,你死了,我总还是想着你。”
“这话听着不吉祥,像是咒我早死。”
“你真死了,我就下去找你。”
姬初摇头,觉得他实在太天真,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天真――原来天真的时候真的这样可笑。她忍不住掩唇大笑,歪头和他窃窃私语:“你和你兄长秉性怎么这么不一样,是亲的么?”
“当然是,你和太子也很不一样。”宋行俭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要完全一样才好奇怪呢。”
“说得也是。你担心宋凡生一去不回么?”
宋行俭愣了一下,慢慢回头去凝视宋凡生高大冷肃的背影,那一身银灰的盔甲、鲜艳的红缨、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