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渐歇,这场浮华盛宴也终归到了尾声,霍汐随着稀稀落落逐渐离场的宾客们走出会场,才到大厅,就远远望见宁凝早已换好衣服,坐在大理石花坛边等候。
似是冥冥中有所感知,她自然而然的抬起头,看见朝面前走过来的霍汐,翘起嘴角微微一笑,轻轻向他招了招手。
这一笑,就像是高原雪域上极度纯净明媚的暖阳,透过山谷罅隙,透射到阴暗晦涩的万年冰川之上,融了寒霜,甚至滋长出柔美的莲花;瞬时间,就轻易化开了拥堵在他心口的烦闷与惆怅。
“等很久了?怎么没打电话给我?”,顺势接过宁凝拎在手中的袋子,替她把卷在外套中的长发梳理出来,他愿意温柔又耐心的照顾她,去抵消不堪面对的真相。
“没有,也才结束工作”,她目光一黯,不着痕迹的闪躲过他的手,故作自然的朝门口走过去。
霍汐方才的话,如同施了魔法的咒语,被定格在她耳边c脑中,甚至印刻在心尖上,像尖利的刀锋,戳的人生疼,又找不出安慰与排解的方法。偏偏又堵着一口气,不肯去亲自质问,现下这个节骨眼上,宁凝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他否认了,解释了,甚至磕头剖心,都难以让自己真心释怀。
说白了,信任这东西,还真是脆弱。有句俗语说的好,摔碎的瓶子,就算是用强力胶结实,那上头的裂痕,也根本不会消失。缠在指尖的红线打了结,不是随随便便就解得开
“你说,秦霄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雨水肆意的打在车窗上,就算雨刷器忙个不停,仍是让人望不清前路。这是霍汐第一次主动和宁凝提起秦霄,其实他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不肯去面对,搞不清在这场局里,该用什么立场去站位。
“爱什么目的,就什么目的,他已经和我分手了,当初铁石心肠散的干干净净,就证明他根本不想和我再有瓜葛,也不愿意把我搅合到这场局里面,我又何必上赶着往里凑。所以,随他去吧,别问我了”,宁凝意兴阑珊,将脸望向窗外,她躁郁不堪,只觉得每个人都令她厌烦,所以不肯再费脑子去替那帮子精明鬼操心。
霍汐被宁凝的话噎的无力招架,他似乎感知到了她情绪上的古怪,可又想不出到底什么环节惹她不痛快。只好悻悻的瞟了几眼,小声叹口气,恍惚间,又觉得宁凝话中有话,她一下子把局面看的很通透,明里贬损,暗中又褒奖着秦霄。好像他是孤胆英雄真汉子,知道江湖险恶,先忍痛把心爱的女人送出局,自己血洗疆场;看似郎心似铁,无非是想保护她周全。
这个想法冒出来,让霍汐一下子被击溃,他表面声色不露,心里就隐隐酸楚起来,又见宁凝执拗的望着窗外,连脸都不肯回过来,索性住口,任豆大雨点肆意敲打在玻璃上,静默无言。
她是七窍玲珑心的黛玉脾性,爱的烈火烹油的时候,被凭空浇了一盆冰水,万念俱灰的,怎肯再拿正眼瞧他半分。
从会场开到家的距离并不算近,只是慢慢长路,两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宁凝,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婚礼?我打算”,他打算在和宁凝举行过婚礼之后,就逐渐从宁宏集团的烂摊子中抽离,像之前和她计划好的那样,远赴欧洲发展,不再理会国内的是是非非。
“再说吧!”,她回答的急迫,甚至没有听完他的打算,就生硬突兀的打断了之后的话,曾经心心念念的婚礼,现在对她来说,遥不可及,飘忽难测,“我是说,今年已经到了后半年了,我们工作又忙,仓促决定又太过勉强。不然,踏踏实实的等到来年春天再说吧”,抬头看见他神情错愕,眉头蹙起又委屈难言的模样,宁凝忽然有些心软,赶忙改口安抚,不是她拒绝婚礼,只是被客观条件所限制罢了。
“嗯”
他像是被窗外瓢泼的大雨击中,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