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子时,夏云升准时从被窝里翻身而起,眼神清明,无见半点睡意。
掏出那张从六爻楼刺客卞明哲身上搜来的面具,覆于脸上,波纹荡漾,瞅着铜镜里那张朱唇皓齿,眉目英气却又不失柔顺的脸蛋,夏云升嘴角上勾,无声自语:“你好,风女侠。”
他大晚上男扮女装非是有某种不可为外人道也的嗜好,而是为了验证某个猜想。
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自觉瞧不出任何破绽,夏云升换了身衣衫,推开房门,轻车熟路大摇大摆向兵器库而去,全无半点做贼应有的蹑手蹑脚,以他的修为甭说谢府,就连六扇门亦可来去自如。
库门栓着锈迹斑斑的铜锁,他扯下一根发丝儿打开铜锁,推门而入,顺手把门合上,全程未发出丁点动静。
夏云升四下观望,库中布置乍看与上次他来时基本一致,可眼力如他,还是察觉出了些不同。
他负手信步而走,时而翻开剑匣端详匣中名剑,时而抽出兰锜(兵器架)上的剑刃,舞动剑花寒光四溢,整得似置身评剑大会般,对着一门门宝剑评头论足,毫无半点寻常小贼应有的自觉。
“半夜三更,不知阁下来我谢府有何贵干?”
一只略显苍白纤细的手突地搭在他肩头上,惊此变故,夏云升嘴角微勾,转瞬隐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天衣无缝的愕然,屈指运劲点向身后,那人却似飘絮浮云般飘然而退。
夏云升眯眼凝望,只见来人一袭黑衣,前额几缕发丝垂落,面容生得冷峻秀气,正是前几日龙门剑斗“大放厥词”要挑战剑魁的白毓秀。
他打望对方的同时,白毓秀亦在打量这夜闯谢府的不速之客,瞧清来者面貌时,微微露出几分讶异,似没想到竟是位眉眼好看的女贼。
“我来此,只为讨回一物。”
讨回一物……白毓秀一愣,冷声答道:“敢问姑娘是来讨要何物?”
略作思索,夏云升吐出两个字:
“七阳。”
白毓秀眉头皱起,“此乃我家先祖佩剑,何时成了姑娘的东西了?”
“呵。”
朱唇轻启,嘴角上勾,以夏云升此刻的相貌,一颦一笑,当真是有几分明艳动人,风华万千。
“我爹姓谢名塘,他死前可是答应要把这‘七阳’剑留给我们母女两。”
谢塘,剑神谢家上任当家云流人,也是谢轻云谢流风两姐弟的父亲。
“你爹……”
眼角一抽,即使冷峻如白毓秀,也被这番话给惊得神情动容,良久,方才缓和过来,直直盯着夏云升,似想从其脸上瞧出什么端倪。
只可惜,若是说谎也分境界的话,这门技艺无疑已被夏云升臻至炉火纯青的境界,纵使谎话连篇,他面上也是让人瞧不出半点破绽来。
“还有句话,我也要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半夜三更,阁下来我谢府是何居心!”夏云升秉着人不要脸树不要皮的精神,极是厚颜无耻的冷声喝问,“剑神谢家几时多了你这一号人!”
“……”
面对这声质问,白毓秀绞尽脑汁竟想不出自己该当如何回应,稍作沉默,道:“谢姑娘……”
听到这声称呼,便知白毓秀信了夏某人的胡言乱语,非是他性情天真,而是白毓秀深知谢塘此人的秉性,管不住下半身弄出“人命”来,实在是稀松平常,再为合理不过了。
“请恕我不能将七阳给你。”
白毓秀语气极为艰难说道,见状,夏云升心底不禁暗笑,这娃儿到底还是未见过世面,太好糊弄,过于年轻,三言两语便信了他的邪。
念头一转,计上心头,夏云升脸上浮起诡异笑容,手指冲白毓秀勾了勾,示意他附耳过来。
白毓秀虽感莫名,可因为夏某人敞明身份之故,早已将其视为自身亲人,心中那点警惕早就荡然无存。
待白毓秀身子凑近,夏云升手臂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