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女人大抵都说过这话,也许是怕村里的小孩子晚上乱跑,拿来吓小孩子的吧,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孩子们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对黑暗恐惧的种子,在后来的日子里经她们灌溉会发出芽,毕竟有惧怕的孩子好管多了。
母亲给我讲的故事里后山是有狼的,晚上的时候狼的眼睛绿油油的,太阳一下去各路的牛鬼蛇神都会出来活动,可我一次都没有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不过,在那之后,我就真的没有在天黑后乱跑过,也许是怕挨打,也许是怕真的会有小鬼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掳走自己。也就开始对黑夜感到害怕,到夜晚不再出门。每个傍晚,妈妈都会站在门口大喊我的名字,这时我就会从老远跑回来,回家吃晚饭。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天,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大地,林里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就要回巢,河畔的村庄炊烟袅袅,劳作一天的老农扛着锄头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疲惫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不是画卷,胜似画卷。
 ; ;和妈妈从姥姥家回去的路上,我觉得困扰,那时感到很奇怪,姥姥不是妈妈的妈妈吗?就像妈妈和我一样。可是姥姥为什么要妈妈还钱呢?妈妈有一天也会要我还钱吗?我看到妈妈和姥姥好像有争吵,可是我趴在门口听不清,只能听到姥姥说什么要还钱,然后就看到妈妈好似很为难的样子。
那大概是大年初五,姥姥坐在我家的炕上问妈妈要钱,爸爸私底下搓着粗糙的手对我说要借我的压岁钱,脸上带着无奈,说等几天会还给我。我从我的小箱子底翻出我的压岁钱,不多,只有30几块钱,薄薄的几张,其中就有姥姥给的一张十块钱。她应该不知道她又把它要回去了吧?我一直觉得她是不知道的,可是爸爸总说她是知道的。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爸爸都会面露怒色,庄稼汉子都是把喜怒表现在脸上的。爸爸的咒骂让我觉得很反感,可事实上他骂的也许没错,可我就是不喜欢。
我知道他们有严重的矛盾,这种事情是常有的。
 ; ;我明白了一些事,从那之后我似乎收了性子。以前虽然话不多,可做事却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从不认生的。二姨说我小时候是如何调皮的,又是如何和村里的小男生满大街的疯跑的,如何逗哭了小女生的,说我是如何黏她的,如何和大人撒娇的,这些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相信自己曾经那样的活泼开朗过。
我和现在的朋友说起这些的时候,她们大概是不相信的,毕竟她们眼中的我就像芦草一样坚韧而柔弱,就像芦花一样温柔而恬静,有时甚至只是默默的。可是我却始终相信我有过那样的一段时光,曾经那样的无忧无虑,放肆开怀过。
 ; ;我是没有叛逆期的,不像大多数的孩子总有一段不服输却又反抗不了,反抗不了却又更加不服输的日子,我在老师和亲戚的眼里一直是安静的,甚至沉寂,不会说话,胆小怯懦,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想当人群中平凡的一个。他们眼中的我是什么样我不在乎,我自己知道自己就好了,对于别人的说法有些在乎,却又不是很在乎。
 ; ;我一直记得那条鱼,那条白色的鱼。那一夜,我明明看到它欢快地同我告别的,可是现在为什么总是会想到它就在那日的河岸边,搁浅在河岸的细沙里,挣扎着窒息?我该怎么救它?如今的我在这里,可它在十几年前的家乡的小河边,隔着时间和空间。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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