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真的是在说她了,田姜尴尬的移步走出山石的阴影,站在了月光下。弹琴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她,身形高大,距离有些远,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可是挺拔的身影气势很是压人。
对方看着她,似乎怔了一下,已经不再年轻的声音很是浑厚:“这么晚了,你还在四处游荡,莫不是在找什么人?”
田姜局促的笑笑:“打扰了,我是循着你的琴声过来的。”
“感觉怎么样?”对方饶有兴味的语气问她
“很磅礴!”田姜由衷的赞叹。
“是吗?”他无所谓的说道,向她走来。距离渐进,田姜看清楚了:虽已近中年,但是依旧健朗,宽肩窄腰,丝毫不见臃肿。合体的黑色细帛外罩长衫,一丝不苟的衣着和发式,显然是个细致工整c考究的人。方正的脸庞,剑眉星瞳,俊雅中一丝狂放,犀利无忌的目光带着目空一切的傲岸。
他走到田姜面前不远处,站定了,双手背在身后,漆黑的眼睛俯视着她,自上而下仔细的打量着,目光让田姜觉得只能用“肆无忌惮”来形容,不觉得皱起眉头。他问话的语气也很倨傲:“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怎么没见过?”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这宫里的人你都见过?”
他的嘴角也牵起弧度:“那倒没有,不过总比其他人见得多些。”
“是吗?”田姜讶异于他的笃定。
“我是琴师,各个宫馆都去过,基本上每位夫人都见过,除了——”忽然顿住,看着田姜,似有所悟。
原来如此,那想必他已经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人了。六国宫的每个馆里整日都忙乎着排练秦皇喜欢看的歌舞,想留住秦皇的脚步。她却从没请过琴师,当然彼此就没有见过了。
琴师看看中天的清朗月色,说:“既然偶遇,不妨聊聊,你怎么还没见过皇上呢?”
田姜轻摇头:“皇上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见到的!”
“不好奇?”
田姜笑了:“当然好奇,想看看千古一帝的风采。”
琴师眼中荡起一丝笑意,剑眉舒展:“‘千古一帝’?你很会说话啊,会弹琴吗,不妨试试!”说着侧身,为田姜让出路来,通往他刚才拂过的筝。
田姜远远的看着那架很大的筝,琴弦上跳动着月亮的光华,黑色的琴身却带着冷凝的气质。不禁望而生畏,惭愧的摇头:“我不会。不过你的筝弹得真的很好。不叨扰你的雅兴了,我得走了。对了,你可知道齐馆怎么走,我迷路了。”
“顺着这条小径直下,绕过山坡,遇到一座石桥时过桥,再顺着路走一程,看到一片梨树林,就到了。”
田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默默记在心间,带着谢意的看看他,浅笑盈盈:“多谢。”轻揖一下,移步离开。
皎洁的月色笼罩着翩翩的裙裾,长发丽影恍若轻盈的蝴蝶,在璀璨的星空下,逐渐消失在满山遍野c娇艳斑斓的杜鹃花海中。
“琴师”目不转睛的看着田姜一袭白衣在暗夜里渐渐远去,嘴角的笑意已淡,目光渐硬,沉声喝道:“侍卫呢?怎么会让一个女人如此轻易的到朕的身后!”
一个仪表堂堂c与秦皇年纪相仿但监笑盈盈的从假山后出来,恭倒身:“回陛下,是我让他们放那个女子过来的,您看——可好?”说完,虽不敢直身抬头,却偷偷的扭转头撩起眼皮偷窥秦皇,眼底一丝笃定的得意和邀功的笑意。
秦皇冷眼看着他,轻哼一声,用力踢他一脚:“赵高你个狗奴才!”
自从那晚后,每当听到脚步声整齐的传来,田姜总会守在门边,透过门缝儿仔细分辨着经过的巡防护卫军,从每个人的样貌里,寻找着心中的影子,可总是失望,不禁怅然。却在几天后的傍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