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老夫直言,小姐这眼疾恐怕是娘胎里落下的”年过半百的大夫捋了捋胡须,有些语重心长,“若说是后天所致说不定还能调养一二,可这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说罢,将手从郑子歆的脉门上松了开来,将小几上放的银两又推了过去。
“未能医好小姐,这银两老朽受之有愧,还请大人收回去罢”
话音刚落,坐在下首的陈氏,她的母亲就已经红了眼眶,默默走过来将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郑子歆倒是没什么所谓的,但此刻也心中一暖,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回握住了陈氏的手。
来到这里的时日虽尚短,但能感受到全家上下真心实意的体贴与呵护,与她所想的世家大族那些勾心斗角不同,父亲郑羲一生只娶了母亲一位妻子,两个小妾也是孝静帝所赐不得不收之,却从未踏足过半步,府里只有她和大哥两个孩子,大哥已经成年功名在身,只余了她年龄尚幼,又是个病怏怏的身子,还有胎里生的眼疾,如何不让全府上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不得不说天道轮回还是有几分道理吧,上辈子救人无数,这辈子才能得了这样的造化,重生在这样和睦美满的家庭里,如此想来她死的倒也不冤。
她这眼疾自打出生就在求医问药如今十年过去了也没个结果,郑羲轻叹了一声,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先生是杏林圣手,远道而来十分辛苦,这些诊金聊表谢意,万望收下”
“哪里哪里,老夫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哪里担的上杏林圣手的名号,若论起真正的杏林圣手,恐怕还大有人在”
奉老已是东魏有名的名医了,能让他如此赞赞称奇的人恐怕并非浪得虚名,郑羲眸中一亮,来了兴致,“哦,如此说来,奉老还有别人推荐?”
郑子歆抿了一口茶水又放下,琢磨了半晌才隐约想起来,魏晋南北朝时期有名的神医华佗张仲景若是在世,她这眼疾说不定能有几分转机。
片刻后又哑然失笑,华佗张仲景早在东汉末年就已去世,如此已是东魏年间了。
“不知大人可听说过建安三神医?”
郑羲正色起来,“神医之名,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华佗,张仲景,以及董奉董道长俱是当时名士,杏林回春的名医圣手,只可惜早已仙逝了”
“正是如此,老朽要说的并非是建安三神医,而是建安三神医的传人,东汉年间华佗名气最盛,可惜也仙逝的最早,张仲景次之,只留下了一部《伤寒杂病论》传世,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后人,唯有董奉董道长行事最为低调,又信奉玄学,长期打坐练气因此活的时间稍微长久些,也曾收过几个门徒,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百十年过去也流传了下来”
“说来也是我有机缘,巧合之下数十年前曾有幸蒙了董天师一位后人指点,这些年来医术才得以突飞猛进”
说到此,郑羲眼中已溢出激动之色,竟顾不得许多一把握住了奉老的手,“还望奉老如实相告那位董天师后人的下落,若能治好小女,在下感激不尽,万贯家财,奇珍异宝,或是功名利禄,只要奉老说的出,我郑某定能做的到!”
郑子歆有些动容,“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这眼疾多半是神经系统的问题,若是搁在原来生活的地方,也就是上个手术台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样的手术大大小小她也做过无数台了,只可惜这里是药石贫瘠的古代,罢了,又何必让他们失望呢,就当留个念想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朽行医多年早已视钱财如粪土,却没未见过像国公如此礼贤下士的人物,只不过是留个口信罢了,哪里用得着国公如此,数十年前我曾在江西豫章偶遇那人,数十年过去也不知是否还在那里,国公若有心便去一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