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呐,果然还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该说是不出所料还是理所当然呢。”
“稍微也把我想象得好过一点吧,如你所见的,我现在还依旧活蹦乱跳,四肢健全,呼吸着新鲜空气以及有时间在这种地方优哉游哉地发愣。”
站在临江的城楼上,冷泉悦杵在城墙的边沿微微一笑,晨风从垛口吹过。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在冷泉悦看来最好永远不要再撞上的天使同样微笑道,“说的也是。”
“所以说”
“但是啊,果然,心之上的伤口,在潺潺地留着血呢。”
“”
空气里的热度在这一瞬消褪了下去,冷泉悦敛去了笑容。
“看上去,比上次还多添了一道。”对方似乎并未意识到不,应该说是轻而易举地意识到了少年的变化,却没有丝毫顾虑地继续着那样的话题。
“我不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冷泉悦微微摇头,他转而将视线投向江对岸。
“因为我总是把话说得太直白的缘故么?”吉普莉尔同样不再注视对方转而开始从垛口眺望对岸,“真好呢,只有丝毫没有经过人为开发的森林,才会有这原始的寒意。”
冷泉悦没有去理会她那后半句关于有顶天生态绿化的评议,他知道那毫无意义,至少对他来说。
“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就此道别可好?一天只有短短的24小时呢,况且黎明已经过去,距离下一个凌晨零点也不过十来个小时而已,在我这样的小人物身上浪费掉宝贵的时间会不会让您的一天变得太过廉价了一点?”
非常罕见地,冷泉悦的话音透着露骨的刻薄,他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这对于过去在幻想乡的近十年都活在伪装与面具之下的他来说,是本不应有的。
“不会哦,相当的愉快呢,”天使头也不回地答道,“相信我,普普通通地在此闲聊的十几分钟,较之之后你跑去领死的那十余个小时,会要愉快太多——再走一步的话干脆就砍了你的腿如何?”
“自从上次见面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了,现在看来果然没错。”冷泉悦收回了一度转身迈出的脚步,“我对你”
“出于本能地厌恶着对吧?”天使侧过头来盈盈一笑,“我能感觉得到哦,你那谦卑的笑容之后隐含着的东西。”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啊。”冷泉悦叹了口气。
“保持最低限度的理解跟对环境事物的认知是一回事,需不需要去理会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样的道理您应该也懂的吧?难道说一条疯癫的野狗冲着您狂吠不止,您就一定有必要冲上去跟它撕咬么?”
“”
“您那种跟我不对付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如果承认了我的存在是合理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彻底否定了您自己,从过去到现在所努力所付出所牺牲所坚持的一切的意义对吧?对于您这种人来说那种感觉或许比死还难过一些。”
“我刚刚从头看到了尾哦,看您送那个女孩走,送她乘上回家的车,然后一个人灰溜溜地下来,孤独的背影,自以为是的伟大。”
“可是看上去真可怜啊,就像雨里淋湿了的败犬一样,连狂吠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呜呜’地哀鸣,然而你那可怜而又可悲的自尊让你放不下身段去摇尾乞怜,明明可以的,求她不要离开你,求她嫁给你,求她放弃原本那个世界的一切留在你身边,求她选择你而不是选择别人,为了你而活下去——连这种事都做不到,是不合格的啊,不管是作为妖怪还是人类亦或者狗,连某些野狗都有着崇高灵魂,可你若是生作狗,也无疑是最下品的那种呢。”
“肆意地在一个毫不相干的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传出去会不会让你颜面上无光呢?”冷泉悦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