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各行各业, 都有门道一词。
很多东西都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若是有人想打破,那等出门的时候便要小心一些了。
梁煜与闻颐书所查之事, 其实不大。甚至交给手下去办,也不过两三日功夫便可尽了。然闻颐书似是起了些许玩乐的心思, 竟要自己去查。而梁煜这位中宫嫡子,年纪轻轻就有了昏君的潜质。闻颐书说要自己查,他竟然同意了,还跟着一起。
这可苦了冯硕一干人,近不得, 远不得, 只能苦哈哈地跟在后头。
三人落了座, 点了这里的招牌菜。薛蟠很殷勤, 其实为二人倒酒, 边问:“你们要买什么?何不叫家里下人去办, 还自己跑出来。”
“下人无用,将事情搞砸了, ”闻颐书做出苦恼的样子, “若非如此, 我何必自个儿劳动。”
“那些个奴才确实笨的要命, ”薛蟠附和了一句。他有些怕那个霍三爷, 于是只和闻颐书说话,“我家路子多,盘子活, 你只管说来,我帮你找。”
“那便麻烦薛兄了,”闻颐书冲他拱了拱手,“近日我方搬了住处,老房子年久失修,便想着修缮一番。可这长安城里不知怎么了,莫管是木料还沙土,那价皆是翻了好几倍。可买来的东西我瞧着都不怎么样,许多料子且都虫蛀了。”
“我说个什么事,原来是这件,”薛蟠了然,露出一个略微得意轻视的模样,“你别费心思了,这些日子,你们是寻不到好木料好沙土的。”
“这是为何!”
薛蟠答道:“你不晓得了吧,近日宫中大修宫宇,那些个好料子可全都贡入宫中去了。”
但事实上,提供给宫中修宫殿的木料也并非是最好的,而是优毁参半。闻颐书与梁煜对视一眼,便听薛蟠继续说:“如今世面上的都是次等料子,便是有好的也藏起来了。待日后价格更高了,才拿出来卖呢。”
“难道,我出了极高的价格也买不着么?”闻颐书不解。
“自然买不着。这做买卖都是有规矩的。好东西都掐在几个庄头手里,他们若是不给,你拿什么买?”
薛蟠数着自己的生意经,“况且这才刚开始呢,价便飞得这般高。到日后若有个返工修缮,那银子啧啧”
梁煜一下子就抓到了其中的重点——返工修缮。
终于开了见面以来第一次口:“只卖宫里?”
“那是自然,”薛蟠一瞪眼,“谁教他们给的银子多啊。”
闻颐书微笑着:“幸好我认识薛兄。不知我们可否到薛家铺子里寻些好料子?以薛兄的本事,该是有一些的吧。”
薛蟠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但并没有夸海口答应,只道:“我不行,我家虽是皇商,但历年的根都在金陵呢。这一段不过是到几个庄头那里进些一般的料子胡乱卖了,赚些差价而已。你们若是急着买,我可以帮你们去问问庄头。可要想买到最好的,便还是罢了吧。”
“这等奇货可居,未免也太过了些吧,”闻颐书故作不信与惊讶。
“我骗你作甚,”薛蟠瞪眼,“那些个庄头都有规矩的。就算我带你们去了,也不见得能成。皇家的银子好赚,何必管另外的小鱼小虾。”
“薛兄消气,薛兄消气,”闻颐书忙安抚他,“不过是吾等不知其中内里,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薛蟠一摆手,示意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办事的银子批下来,被吞个七八成。还有三成拿去做事。偏买的卖的都认识,一瞧敲个数,然后买的回去哭穷,卖的趁机涨价。再一糊弄,两边发财!若是有那不懂规矩的,略便宜一些,那边不用在这地头混了,乱棍赶走了了事!”
“竟然是这样,”闻颐书微低着头,似乎在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