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看一眼地上的龙渊剑,一时不肯再细想彼此间越来越深的嫌隙和猜忌,只问道:“却不知南安侯想澄清什么事?想说济王之事与你无关?”
“圣旨之事与我无关!”韩天遥答得急促,“皇上已到湖州,且有你在身畔,绝不可能下旨处死济王,但朝中显然有人不想放过他,且刻意
将矛头引向忠勇军!我猜测必有蹊跷,方才一早前往济王府查探!”
“跑去你军营的使臣也与你无关?”
“使臣是朝廷命官,顺道给军中一位部将带了一封家书,难道我还能拦他进入军营?”韩天遥眼底如有炙热的岩浆翻涌,却淹不住那浊红背后的深黑如夜,“自然,你若不信我,这又是我暗中与重臣勾结c断送济王性命的铁证!”
十一审视着他,“赐死济王的圣旨与你无关,就是济王之死与你无关?断送他的一切借口,不就是他谋反吗?可真的是他谋反吗?内中因由,你我心知肚明!”
韩天遥眼底的烈意忽然间消退下去,渐渐转作旷野般的荒凉,“如果我说,一切并非我的设计,你相信吗?”
十一道:“哦?并非你的设计,只是尹如薇自己天天做梦,梦到忠勇军说愿意跟她合作,愿意扶立济王?”
她的面庞苍白得毫无血色,但眼底的不驯依旧,此时更有了不加掩饰的嘲讽,如针尖般毫不容情地扎向韩天遥。
韩天遥呼吸粗重,静默地与她对视片刻,许久方道:“此事我并不知情。”
十一道:“却不知南安侯是什么时候知情,又怎会在尹如薇未有行动时便上书朝廷,说济王有谋反迹象?我愿洗耳恭听!”
既然他说了,前来寻他们,只为澄清自己。如今,她愿意听他怎么澄清自己。
撇开个人恩怨不谈,撇开她钉子般看向他时,也在承受着被钉入骨骨髓般的疼痛不谈,他依然是朝中大将,手握重兵。不论是制衡权臣实力,还是意图收复中原,朝廷都不得不倚重于他。
韩天遥的手无声地蜷握成拳。许久,他幽黑的眸低垂,淡淡道:“我上表时已说得明白,是从水寇那里无意得到的消息。”
于是,尹如薇果然是在白日梦里得到了忠勇军答应相助的允诺吗?
十一胸口又在翻滚,隐隐的血腥味往上涌着。
她终究只能气极笑道:“哦!南安侯一代英雄,我素日钦佩,想来不会是那等敢作不敢当的伪君子c真小人!”
韩天遥眉眼不动,目光却逡巡于她的面庞,“早在回马岭之事后,我便已是贵妃心中的伪君子,真小人,倒也不在乎在贵妃心目中更恶劣些。”
而他对她的报复,的确已恶劣得令人发指。
他早已预备被她切齿痛恨一生一世。
十一听他漫不经心般的话语,想起他那日的摧残羞辱,不觉扶向画影剑,“既然南安侯决意做个真小人,何必跑来澄清什么?”
“我不想牵连谋害济王之事。”韩天遥盯着她握剑的手,唇角慢慢勾起,“我也不是跟贵妃澄清,我只是不想皇上有所误会。”
十一笑起来,“以南安侯如今势派,还怕皇上误会?”
韩天遥道:“贵妃势派也不小,若能让贵妃少误会些,也是好的。”
至少,不能让她认定是他害死了宋与泓。宋与泓从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却绝对是她青梅竹马的挚友,是愿意以性命交托的兄弟,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亲人。如此高傲的女子,恨不能与他割袍断交,老死不相往来,却舍下所有的自尊向他跪求,忍受他的侮辱
算来她月份未足,早产固然受了济王之死刺激,只怕也和那日的欢爱有关,——当然,她已是宋昀的女人,尊贵的当朝贵妃。此事于她,绝对只是侮辱,足以铭刻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