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没有惊动多少人的葬礼。
男人静静躺在棺木中,双眼阖着, 只是一双眉微微蹙着, 或许因为他是枉死在山崖下面。他本应该再活个三四十年, 或许没有家庭, 或许会很孤独, 但至少他活着。
人死如灯灭。
灵堂里的灯日夜亮着,只是显得冷寂凄凉。
薛永恒接到通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临川赶,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走进灵堂来, 就看见十余年的朋友躺在灵柩里, 和他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薛永恒站在那里, 盯着李陵看了很久。他总觉得对方会憋不住突然坐起来,跟他说这是个玩笑。
可是李陵并不是爱开这种玩笑的人。
他于是走过去, 坐在棺木旁边,看着躺在里面的朋友。
李陵的身体被打理得很好, 衣冠齐整, 皮肤苍白,如同一具蜡像。除了脸上一些细小的伤口, 英俊儒雅的眉目都仿佛还留有昔日神采。
薛永恒久久地看着。
从灵堂里出来, 他对接待他的人道:“让我带他回去。”
那人摇摇头道:“李先生的后事, 我们江总都会亲自打理。”
薛永恒冷笑道:“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们江总只不过跟他睡了两年,怎么?人死了, 想起他的好来了?”
接待的人道:“薛先生,我们请您来,是尊重您是李先生的朋友。”
薛永恒道:“你们要是尊重我和他,就该让我带他走!”
那人摇摇头道:“很抱歉,不行。”
薛永恒攥着拳头,沉声道:“江广玉人呢,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不行。”
薛永恒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冰冷的嗓音。
薛永恒转过身,朝来人挑起一个讽刺的微笑道:“哟,江大老板。”
江广玉一身齐整的西装,身形高大修长,俊美慑人,只是眼神里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薛永恒冷笑道:“我朋友命都没了,江总还要扣着他的尸身,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先前那人怒道:“你!别太过分!”
江广玉走到薛永恒面前,抬起眼睛看了看他道:“我请你来,是让你陪陪他。你要是陪过了,就走。”
薛永恒也往前一步,揪过他的领子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等人死了才后悔的作态,非常让人恶心。”
江广玉扳开他的手,对另一人道:“让他走。”说完不再看薛永恒,径直往灵堂里走去。
薛永恒要追过去质问他,却被江广玉身边的人拦住了。
江广玉一个人走进灵堂,在棺木旁边坐下。
灵堂里寂静无比,只有微微夜风吹过,摇晃了挂起来的写着“奠”字的白纸笼。
江广玉在一片静谧中出声道:“今天王妈她们打扫房间,找到你放在床头柜里的戒指了。”
他伸过手去,握住李陵的手道:“你一周年送给我的,我不想带,你就一直收在那里,后来我们吵架,你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没把它带走。”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小的锦盒,“哒”的一声翻开,两枚男士戒指在灯光下反着清冷的光。
戒指内侧刻着日期,和他两人各自的名字。
江广玉把两枚戒指握在手里,一直渥着,直到戒指上也带有他温暖的体温。他握着李陵带着寒意的,垂下去的手,把刻有自己名字的那枚戒指顺着无名指套上去。
江广玉看着棺木里的人,眉头依旧蹙着,不会因为他替他戴上戒指而露出笑容。
江广玉叫了一声“陵哥”。那人还是静默。
“你还生我的气?”江广玉喃喃自语,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