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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落座了,我再去。”

    “到时候咱家就说,大家伙都松快地坐着,皇上吩咐过,殿下犯了错,谁也别抬举他。”尹太监善解人意地说。

    “你倒是识趣,就那么着。”风一吹,一片木香花瓣从头发上飘落下来,傅韶璋这才想起掸了掸头发,嘴角高高地翘着,瞅着雨停了,嫌伞累赘,连伞也不要了,脚步轻快地走出蔷薇架子,径直向园子墙走,走到墙边,正要卷了袖子跳出去,就见尹太监赶来说:“殿下不用费事,你瞧,前面一蓬菟丝草下的墙,被雨水淋着,塌下了一个口子。”

    傅韶璋瞥了一眼尹太监,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果然瞧见拨开一片绿茵茵的菟丝草,露出垮下的一个墙洞,狐疑地看向尹太监,“被雨水淋塌的?”

    “是。”

    傅韶璋啐道:“你唬谁?瞧着上头的转头结结实实的,怎么偏就塌下这一角?还塌的这样隐秘?”

    尹太监本以为傅韶璋见了会欣喜若狂,谁知道他心里这样清楚明白,忙诚惶诚恐地说:“回殿下,小的方才进来,恰看见殿下爬墙进来,心里唬了一跳,殿下万一扭了脚,那叫小的怎么跟皇上、皇后交代?问明白了隔壁是人家荒废了不用的院子,就买了那院子,以后殿下就大大方方地从隔壁院子进出沈家这园子,这岂不好?”

    “……几时我出了事,要你跟父皇、母后交代了?”傅韶璋迟疑着。

    尹太监心里一咯噔,疑心他跟天元帝都看错了,傅韶璋也不是全是懵懂无知,忙堆笑说:“主上打了殿下一个巴掌,怕殿下想不明白,被人挑拨得跟他父子离了心;又听说殿下去了花楼,就叮嘱小的来看着殿下——在小的看来,殿下去找四小姐,比去那些粉头要强得多。”

    “呸!你拿她跟那些粉头比?”傅韶璋又啐了尹太监一口,盯着他看,“你当真不把我跟她的事,汇报上去。”

    “当真,小的是奴才,无缘无故的,去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尹太监堆笑望着傅韶璋。

    傅韶璋沉吟了一会子,交代尹太监,“泰山上的守卫还在?你狐假虎威,借了父皇的名头,支开了泰山山麓上的守卫,料想,她虽住在泰山脚下,还不曾自在游过泰山,等二更天了,我就带着她去——记住,别叫人看见了我和她。”

    “殿下放心,小的只说是皇上要悄悄地来,人家以为皇上要悄悄地临幸哪个民间女子,一准会躲得远远的。只是,怎么就要这么急?白日去岂不好?这下着雨又是半夜的。”尹太监窃笑。

    “我有多少个白夜在这蹉跎?”傅韶璋听得如鲠在喉,心想天元帝对沈贵妃圣宠不衰,又似乎对傅韶琰的母亲念念不忘,却原来也是个处处留情、两眼浑浊不堪的粗蛮大汉一个——他将来少不得也要成了那样的粗蛮大汉,拨开菟丝草钻了过去,只瞧见隔壁是狭窄的一所庭院,庭院里只有一颗挂着拇指大小的茂盛枣子树尚可称为一景,向那小小的三间屋舍走,只瞧见那屋舍墙上还贴着大红双喜,又啐了尹太监一口,“明摆着是人家的喜房,你偏说是荒废了的院子。”也不跟尹太监啰嗦,自管出了这院子,兜着大圈子绕回沈家,做出才回沈家的模样。

    在沈家巷子里遇上沈幕、沈著,沈著才玩笑一句:“殿下头上的癞痢这么快就长好了?”被沈幕一拉袖子,这才瞧见傅韶璋脸上一个巴掌印、脖子上虽被衣领遮挡着,也露出了一角新伤。

    “殿下,是因为去了花楼,所以才……”沈幕讪讪的,虽说是傅韶璋提议去的,可他们不也没拒绝吗?

    傅韶璋含含混混地说:“大概是了,说了要替你四妹妹相看人的,人呢?两边都满意?”

    沈著嗤笑道:“满意个什么?人家来都没来,就去花楼里会相好的去了。”

    “竟然这样打人脸?据我说,这门亲事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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