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在廖仁礼家草草吃了一顿饭下地就要回家,廖仁义抬腿送了一程,究竟是结发夫妻,虽然都这么大岁数了,又都组织了新家庭,眼眶子也还都湿润了。没有不散的宴席,娟子屡屡催促道:“不要送啦,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回去吧,我也该骑着车回家啦!”廖仁义停止住了脚步,娟子坐在了儿子自行车的后货架子上,儿子超腿就骑上了车,蹬着车就上了大道。廖仁义目送着娟子娘俩,而娟子骑在儿子自行车的后货架子上回头频频向他挥手,娟子的身影越来越小了,直到拐弯看不见了,廖仁义才慢慢的往家走。
廖仁义送走了娟子,心里也是热愣愣的,他知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但终是了结了一份心愿。
廖仁义虽然回家这么长时间了,由于不是来亲戚就是来发小的朋友,还没有机会到外边走一走,廖仁义到家又喝了一口水,要求廖仁礼带着他到村子里转一转,又到西大河饶了一圈,廖仁义看着他从小玩耍的小河,欢喜之情难于控制,由不得几步奔到河边蹲下捧起了一捧水喝到嘴里,咂磨着滋味,甜丝丝的,不觉从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今生今世知足了,又喝到家乡的水啦,死而无憾啦!廖仁义和廖仁礼走在河边上,边走边聊。廖仁义言道:“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廖仁礼回道:“要是二十年前哪!我让你帮助的事情多了,可是现在我没有需要你帮助的啦,家里打的粮食一年四季吃不清的,我又养了一群羊到了冬天卖了,一年的零花钱也没问题了,现在挺好啊!挺知足的!”
廖仁礼接着又说:“听说又要给我们落实政策啦,落实了政策,我就要开退休金啦!”
廖仁礼不明其意,言道:“什么政策?怎么回事呀?”
廖仁礼回道:“你也知道我们都是高中生啊,你是搞汽车的,我是开飞机的,可是复员后因为我当过国民党兵又因为家里的出身是地主,就把我给复原回家种地啦,我从小上学,没离开学校就去当兵,当兵又是开飞机,哪儿会种地啊?生产队长让我去掌把扶犁杖赶着三头牛去耕地,我哪儿弄得转啊?地耕得依里歪斜,队长骂我,呲我,挖苦我,挤兑我,说你都多大岁数啦?还什么也不会干!真是活废物!天生地主做出来不劳而获的狗崽子!我含着眼泪往肚里咽心里真难受啊!可是啊,这倒也好,人说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现在农村里这点活儿我什么都能干啦,拿起木匠家具就能干木匠活,拿起瓦匠家具就能干瓦匠活,什么不是人干的呀?什么都是人干的。我告诉你,干活我不怕,我就怕运动啊!每次来了运动,就得坦白交代自己当国民党兵所犯下的罪行。这么多年我都是低着头夹着尾巴作人啊!”
廖仁礼和廖仁义在小河边慢慢的散着步,廖仁义静静的听着廖仁礼默默的絮叨着。廖仁礼接着又说:“现在好啦,一切都过去啦,国家有了新的政策,对于我们这些起义人员要按革命军人待遇要给我们开退休工资啦!如果是那样,我一个月也得开四千多块哪!你想想,我的生活还会有什么困难吗?”
廖仁义边走边听着兄弟廖仁礼的絮叨,心里百转千廻言道:“国家好了,政策改变了,你的生活将来好了,当然我心里就宽绰了!”
廖仁义一边在小河边散步一边浏览周围景致一边又言道:“我还想到出生咱们的老屋看看?”廖仁礼言道:“现在不比从前啦!可以啦。”
廖仁礼领着廖仁义在村子周围他们小时候玩耍过的地方都看过了,言道:“咱们现在到咱们原来的老家看看去行吗?”廖仁义回道:“行!”然后廖仁礼领着廖仁义就进了村子。
廖仁义原来的老家,现在已经成了请凉水河村的大队部,廖仁礼领着廖仁义走进了大队部,廖仁义贪婪的看着生他养他的老屋,小时候的一件件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