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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就是这样,没经过的事情,总想知道,我很想知道母亲在拘留所中的事情,但我知道,那是母亲躯体上的一处伤口,不问,随着时间推移,伤口会慢慢愈合,而问及,刚愈合了的伤口会被瞬间撕裂,我不忍看那血淋淋的伤口。因此,母亲在拘留所中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问过。我所知道母亲在拘留所中的事情,都是母亲有意无意中说出的。而当她说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总装作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样子。

    和我母亲同一监室的,在张辛如之后,还有一个比我母亲大几岁的干瘪的老太太,据说是个“一贯道”,母亲对她讲述的不多,由此,我对她无甚过多印像。而剩下的另一个,虽然她既无高官背景,也无历史劣迹,是个普普通通的妇女,但后来发生的事,使我对她终生难忘,一直到现在。

    我母亲是先出狱的,她是后出狱的,她也是于我母亲之后进狱的,她进狱时,一只胳膊被人打折了,大便和女人的例假不能自理,都是我母亲来帮助她。也许是出于感恩,也许是她进了狱后由于世态炎凉,别人与她断绝了关系,她出狱后无亲可奔,她后来到我们家来了两次,她来我们家没有空手,拿了些小鱼、我母亲舍不得吃,挂在屋檐下,后来让猫给偷吃了。

    在那个年代,我们不敢上别人家去,我们也不希望别人到我们家来,特别是她这样的人,非亲非故,身上又有污点,我们深深怕她给我们家带来灾难。

    可是怕什么,偏偏它就来什么,她的到来,给我们家,带来了又一场灾难。

    一九七零年春天,我们家来了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就是和我母亲同住一个监室的第三个狱友。

    这个女人干净、利落,说话嘎嘣溜脆,小女孩跟她妈妈一样性格,欢蹦乱跳,眉飞色舞,不知人间烦恼,在我家的所有亲戚中,从来没听母亲说过这么一位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位。

    我不知如何称谓,我愣愣的看着,母亲看出了我的内心,把我拽进了里头屋,告诉了我她的来历:“她为了报答我在拘留所里对她的照顾,她出来以后哪儿也没有去就看我来了。”

    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狱友、病友都是朋友,尤其是狱友,更是不寻常的朋友,我母亲对于她的到来自然会有短暂的欢喜,而我们全家人并无半点欢喜,她来了,我们全家的神精都绷了起来。

    当时的环境和政治气氛无法不让我们绷紧神精,我们哥俩虽然当时被解放了,但是我二妈和我妈还被当做四类分子管制着,早上出工要向毛主席请罪;晚上收工还要向毛主席请罪;每一礼拜要向治保委员会交一次思想汇报;每个月要出去做几天义务工;收工了,有时还要去义务劳动,来人要向治保委员会报户口。

    这个人不是我们家的亲戚,我们如何报这个户口呢

    如实汇报,和我母亲是同一监室的,治保委员会,会立刻来人,把来到我们家的这娘俩和我母亲立刻带走,那个横眉立目的治保主任,会立刻升堂,拍桌子瞪眼,审问所来之人到这里来的目的,要搞什么样的串联,要进行什么样的破坏活动。

    来的这个女人我全然不了解,而我母亲我是了解的,她只想把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她不想招事,更不想惹事,和她能联系出什么绺儿来呢?

    来这里既没有别的目的,那么也就是出于中国人的传统观念——知恩图报了。

    狱友,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是不光彩的,而在那个时代更是非法的,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儿也不体惊我们的处境呢?她来了第一次,我们虽然对她没有过多的热情,但对她也没有冷淡,就由于我们家没有冷淡她,又导致她来了第二次、第三次。

    我们家每次来人都要到生产队治保委员那里去汇报,我们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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