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找你姐夫我跟他理论去。”
第二天靳家姑奶奶骑上了大青毛驴到了南口福全永柜上,跟赵掌柜说了她弟弟来找她之事。
赵掌柜说:“不是我非伧他这个脸,也不是我非不给你这个面儿,是我没法给他这个面儿,你想想,这舅爷舅爷,在咱们家应该是高戚,可现时要给咱们家来当伙计,我是使他呀?还是供着它呀?他要是耍起舅爷的脾气,我是说他呀?还是不说他呀?说他他是舅爷,不说他别人都要跟着他学,这个买卖还有法儿干吗?”
赵掌柜的一席话把靳家姑奶奶说得哑口无言,在柜上落儿也没打,一撅屁股翻身上了大青毛驴,上了大青毛驴回头儿对着送出门来的赵掌柜吼道:“你以后就不让我回娘家啦!”
这赵掌柜听到老婆的吼声,心里也觉着不是滋味儿,有了老婆在家给自己掌管着那几十亩地,才使得自己能在外边安心打拼,以后真不让老婆回娘家啦?对不起老婆,再说了,每年正月上老丈人家,丈人一家子碟上碗下的伺候着,现在自己发达了不缺这吃喝了,可从前贫困时候缺吃缺喝的时候呢?老丈人不也那样伺候着自己吗?赵掌柜思绪万千,几日失眠,翻来想去,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新建的南口火车站没水井,有自来水,这自来水又不是家家都有,只有火车站、工厂、机务段几个单位有,那么散户吃水到那里去弄呢?上单位去挑水,单位和个人都会产生诸多不便。经过百姓请求和单位领导的考虑,就在机务段门口,安了一个自来水管儿,火车站铁道南的居民都到这里来弄水,那家庭条件差的和有闲人闲功夫的亲自到这里来挑水,那家庭条件好的和没闲人闲功夫的就雇人来挑水。由此在南口又出现了为人送水的一个新行当,为人送水的,不是用扁担挑水,而是用一个挎车子推水,挎车子上面有架子,一边放两个桶,推一桶水给几文钱。
赵大掌柜想到了这个行当,遂差人把他舅爷子找来,言道:“不是我不用你啊,实是我有一定困难,现在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作,不知你愿干不愿干?什么工作呢,你没看到吗,街上有送水的,我给你也购置一套送水的家什,你就在南口送水吧,业务户我给你拉拢,挣的钱不会比我这儿少,活儿也不会比我这儿累。”
只要能挣钱,还挑什么三捡什么四啊?由此,赵掌柜舅爷子就在南口给人送上水了。
堂堂福全永掌柜舅爷子,却走街串户给人送水,开始自觉丢份儿,抬不起头来,心里不免怨恨姐夫。但随着赵掌柜给他拉拢的业务户儿越来越多,人们有时会跟他打听赵掌柜:“赵掌柜你们是亲戚?”
“是亲戚。”
“他是您什么人啊?”
“是我姐夫。”
“啊!是您姐夫!”
每当听说了赵掌柜是他姐夫,用水的人就对他异常热情了起来客气了起来。慢慢的他对姐夫怨恨的心情减轻了去掉了而后产生了感激之情,从感激又引发了自豪,由此不待等人发问,他可能就主动跟人说:“赵掌柜是我姐夫。”
赵掌柜的舅爷子在南口推了十多年水,后来解放了。赵掌柜的买卖散了架,因为家里有五六十亩地,被定成了地主,土地被分出去了,赵掌柜也回赵庄劳动去了,后来土地入了社,他由一个吆三喝六的掌柜变成了一个普通劳动力,他心里自是有牢骚,牢骚憋不住,由心里腾了出来:“积攒、积攒,凑把雨伞,雨伞打坏了,剩把空杆。”
他说一句,人家不理他,说两句,人家不理他,说次数多了,人家给汇报上去了,自然对他的这反动言论要进行批判。于是就召集了当时半个公社的人在南桃花村对他进行了批判。
批判他的地方,在南桃花村南的小学校里,小学校有几栋红砖房,是一九五一年一个坦克部队建的,坦克部队本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