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的天空滴下几滴小雨,打在扎着一朵大红花的牛车之上。
这阎王村许久没有从外头迎过一个女人了,牛车上躺着的可是个稀有物,这长相吗,一眼瞧上去,俊着呢!
不过就是有些晦气。
大喜的日子,这新娘子也该露出点笑容来,可偏偏这丫头早就吓晕了过去,脸色煞白,好不容易上了点胭脂提了些颜色,可这一场小雨下来,妆容尽毁。
“二弟,帮我把这衣服给我媳妇儿披上,可别冻坏喽!”元秉寒一脸心疼的朝着媳妇儿瞅了两眼,原本身上就没穿多厚的衣服,这好不容易凑钱弄出的喜服转眼又盖到了媳妇儿身上,看的旁边的人连连咂嘴。
人人都觉得元秉寒傻,他要是个脑子好使的,也不会将家里头的几头壮牛都送给了别人,单单留下这手里头的一只最弱的。
“我说憨子,你这媳妇儿都吓晕了,万一你扛回了炕,一睁眼又被你吓死了怎么办?那么多的牛,就弄出这么一个小娘们,以后你家弟妹还有得吃?”说话的是村里最富的人家,他们家和其他人不一样,在镇上有亲戚,日子过的就是比别人好,不过,许是有些骄傲了,说起话来都鼻孔冲着天,让人不舒服。
这元秉寒也不是真憨,就是对人对事儿比较认真,平时话少,再加上名字里头有个谐音,便被人叫成了憨子。
元秉寒长得不赖,十里八村没有这么出挑的,不过谁都不愿意嫁到他们家,阎王村本就是个难聚媒婆的地儿,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名儿,而元家更是如此。
元家里头有个又聋又哑的瞎子娘,瞎子娘的脸上净是刀疤,手上也有,以前有破皮的孩子不小心扯了瞎子娘的衣服,被人远远的瞧着,连背上都没一处好肉。
这村里头最神秘的就属瞎子娘莫属了,她到村里的时候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手里头拎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嫁给了村里的最丑的男人,安安稳稳过了十多年,直到有一天,村里不知道为啥招来了一窝土匪,又抢又夺,也不知为何,将死了好些年的瞎子娘相公的坟都刨了。
那些土匪还想将瞎子娘带走,可瞎子娘宁死不肯,结果被人还是被人拖了去,过了一年带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回来,脸上身上成了这副子模样。
不过也奇怪的很,这瞎子娘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又聋又哑眼也瞎了,偏偏还能找到路,更一路摸回了元家,连跟头都没摔一个。
牛车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元家的门,大喜的日子连喜酒都没有摆上一桌,谁让元家连个摆酒的钱都没剩一个呢!
折腾折腾村里的人也就散了,就剩这元家的几兄弟大眼瞪着小眼。
元秉寒是家中老大,是瞎子娘到村子的时候带来的孩子,刚来的时候叫什么谁也记不得了,下头还有老二元秉承,老三元秉信,最后一个则是只六岁的幼弟元叶儿。
瞎子娘带着元叶儿回来的时候根本说不了话,木呆呆的一个人,这名字是元秉寒这个老大起的。
“大哥,我听说娶媳妇儿就是要洞房的,你知道啥是洞房不?”最先开口的是元家老二,人很泼实,整天没个正行,不过最听这个大哥的话,在大哥面前,绝对乖得很。
元老大脸色一红,瞪了一眼,有些微虚的吭了一声:“我问了丸子爷,他和我说了。”
丸子爷,村里的红人,其实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最爱调戏村里的寡妇,还喜欢去外头喝花酒,不过他没钱,一般都是偷偷摸摸的混进去摸两把白肉,然后再灰溜溜的被人赶出来,有一回他被人打的严重了,还是元老大带着他去看的大夫,花了不少铜子儿,从此以后就对元老大好。
元老大平日最长做的事儿便是对着几个弟弟瞪着眼黑着脸,毕竟他若是再不凶一点,这家里头的孩子真就没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