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华灯初上,储秀宫内,刘明舒正坐在窗前,支颐凝眸窗外。
其余宫女在忙着收拾床帐陈设,更换上刘明舒喜欢的床帐陈设。
昭平帝进来,看到的就是刘明舒美好明艳的侧影,仍是不着脂粉,发上束着金莲花冠,红色曲裾上金线绣着缠枝莲,裙下露出金花翘头履,堂中锦绣辉映,陈设华美,异香遍室,忽觉人生美满,莫过于此。
刘明舒及宫女看到昭平帝进来,正要行礼,便被昭平帝扶住不许,轻声道:“阿纤莫要与我客气。”
刘明舒冷笑道:“皇上是以皇上之身份唤我呢还是以易公子之身份唤我呢?臣妾岂敢僭越!”
昭平帝见她面如冰霜,眼圈却红痕宛然,知她方哭过,心内也知她今日受了大委屈,欲要轻抚她背安慰,却被她迅速闪过,面上起了防备之色。
便讪讪然道:“从前欺瞒你是朕的不是,朕也知你今日受了委屈,今后朕定弥补你,莫要生气了。”
刘明舒见提起今日之事,面上又滚落泪珠,举手拭去,却又愈拭愈多。
昭平帝叹了口气,知她性格向来倔强,便道:“你先早点休息,莫要再想,明晨册妃大典,你父母都会来观礼,你再哭下去,明日典礼上可不好看,诚意伯和诚意伯夫人会担心的。”
刘明舒见他提到此,眼泪倒是收住了,只扭头不语,面上仍寒霜笼罩。
昭平帝见状便道:“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次日凌晨,刘明舒就被人唤了起来,净面更衣,然后换上尚服局昨日送来的贵妃的九九翟冠c霞帔以及沉重的礼服,祭拜天地c召告宗庙,帝后亲赐其贵妃金印c金册。
礼成后,回到储秀宫,有外朝三品以上命妇以及宫内她品级以下三品以上的宫妃到她的寝宫向她跪拜叩头朝贺,刘明舒身着那沉重而华丽的礼服华冠,看着命妇c妃嫔一一上来向她叩拜贺喜,一种奇妙的感觉忽然从心中升起,似乎是小小的得意,荣耀,经过早晨那庄严而繁复的程序,她看到自己的父亲身穿着朝服,与各大臣在太庙之下向她和皇帝皇后跪拜,现在,在这繁华阔大的属于她的宫室里,宫女太监林立,命妇们一一上来叩拜,她甚至看到以前在一些宴席讽刺过她的夫人以恭敬而卑微的姿态上来向她跪拜,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有的甚至有着战战兢兢的敬畏。
刘明舒忍不住叫住了一个夫人,依稀记得是哪个府的贵女,当时她随着母亲去赴宴,这个贵女尚在闺中,却已订了高门,带着一群女子离席,道耻于与不守闺训的她同桌,还嘲笑她嫁不出去,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愿意去参加宴席。
“犹记得夫人当时曾笑言:‘娶你的男子定时瞎了眼睛才会娶你。’不知夫人今日做如何想?”
那贵族妇人面上带上了惶恐,只是深深地叩头下去,她能清晰地看到她的手在颤抖,埋下去的头,耳轮呈猪肝色,她心中快意无比,挥手让她下去。
她的母亲上来叩拜,她立刻叫旁边的人扶起,让坐在她身边,她的母亲握着她的手,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她微微笑道:“母亲,我很好,皇上他对我也很好,您莫担心。”
她的母亲,曾为有了她这样一个不守闺训,混迹男子间的女儿而受尽羞辱,多次暗示与人谈论儿女婚姻大事被恭敬谦和却暗藏不屑的拒绝,她知道她曾经为了她的婚事而半夜垂泪,受气回来又狠狠地整治父亲和兄弟,却一直宠着她,纵着她,搂着她不舍得她嫁给那些纨绔。
而今天母亲终于为了有一个贵妃女儿也扬眉吐气了,她感觉到母亲面上虽然掉泪,却眉目舒展,身上妆饰十分精心而隆重,她握紧母亲的手,忽然觉得亏欠母亲良多,而今日忽可补偿一点点母亲所受到的委屈,她忍不住想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