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何等荒唐言!府库之中,不说仓禀积盈,但供给这前线数万大军之用,又有何难?!此间乱语,小卒误传也就罢了,尔等都是我帐下军将,亲信重用之人,如何还能这般不知道分寸!”郑畋自然是夸大其词,若说凤翔仓禀只供给凤翔一军的话,再维持个百来天,那确实犹有余裕。然而若说供养博野与神策两军,想要撑到秋粮起发,那就完全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话说回来,郑畋此言也不完全是虚的,其实博野神策两军该是朝廷拨粮支应,若是等到成都拨下粮草出来,这话倒也还作准。
不过郑畋不知道的是,如今成都朝廷,因为政治争斗的缘故,却是已经将枪头暗自北指,想要将他拉下马,空出这个可以安置如今托庇在寿王与杨氏门下的王铎的位子出来,好平息成都各派纷争,顺带也稍解田令孜的心中恐惧怨忿。
然而谢师道忽然灵机一动,却道:“如今军中纷扰难平,节帅或可谅解。毕竟此事事关粮秣,正所谓兵无粮不安,节帅或可择一要员,返回凤翔前去调查,以平军心。”
郑畋闻言,顿时也闻琴知雅意,精光一放,横扫在场诸位将官,顿时让众人心中一跳,就连李昌言这位豪杰,也不禁眉头微动,显露出了一丝不安。
“师道所言,正合我意。不知道诸位爱将可有愿意奉命归镇,前去调查的呀?”
李昌言心知道不妙,打了个眼光给随军的粮司押衙,那押衙顿时起身自告奋勇道:“此事事关粮秣,职下愿意返回凤翔,调查此事,以平军心。”
然而郑畋何等人物,久经宦海,对于政斗,早就炉火纯青了,否则也走不到如今这个位子上来。哪里看不穿此人乃是李昌言之人?
顿时不悦,冷哼一声:“今日事起,军中谣言纷传,还不是汝辈不守职分!我未论罪尔等,尔等却还要往我刀刃上撞吗!来呀,拖出去杖责二十!”说罢,那押衙没想到郑畋居然酷冷无情,如此雷霆风暴,一时之间竟然惊呆了,等被上前的亲兵擒住往外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如泥一般瘫在地上。
没过多久,帐中就听见帐外传来的那押衙的撕心裂肺的叫喊——他不过是一介文人,哪里承受的起军中的虎狼杖责?!
一众武将顿时难安,都知道郑畋这顿杀威棒,打在粮司屁股上,确实也是打给他们看的。郑畋静静的听着,待的棍责罚完,这才直接了当的望向李昌言。
“如今军心浮动,二万忠勇士卒,竟然心气动摇至此,非我凤翔栋梁亲查而无以定军心,平军气。此件事,终究还是要靠昌言你去平息,本省才能放心啊。”
“末将本当从命,然而如今两军交锋,昌言实不敢离啊!唯恐去后,使相有所闪失,若是如此,昌言不知道余生何能心安!”李昌言惊诧于郑畋的手段,更惊诧最终郑畋居然点了自己出来,却是与心中那位正直奉中的儒臣大有偏差!
不错,郑畋虽然有些时候过于顽固c迂腐,然而事事所行,却都是以大局为重。如今兴平局面,全靠他在支撑,而他的根本就是凤翔镇,若是凤翔乱了,大局也就崩溃了。而他又何尝没曾察觉,李昌言的那藏在心中的野心?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昌言在背后怂恿?
若非两军激烈争锋之时,郑畋未尝没有镇杀李昌言之心!
儒士亦有雷霆!
“凤翔军中,勇士何其多,昌言且去凤翔,替本省料理此间事情吧!”
郑畋说的轻巧,然而其中之重,却犹若泰山,李昌言无奈之能领命。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染血色,衣甲斑驳的传令兵跨入大帐之中,将背后的文书,呈奉给了郑畋,郑畋神色变化,轻轻揭开了文书蜜蜡,行行字句,浏览下来,凭借他的城府修养,却也不禁面色剧变,勃然大怒!
这传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