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露以来,北司猖獗,文臣潜伏,列祖列宗,披肝沥胆所开之江山,在外竟为跋扈枭雄所割据,肃代以来,无一朝无叛者,无一事无反叛者。在内昔日内宦侍从,今天竟握皇帝权柄,官员生杀,大宝废立,宗室荣华,皆在他等卑下之人一念之间。
此天地之正道也?此华夏之皇道也?黄巢兴乱,始于藩镇内宦之暴!大唐愈衰,重在内外沉珂之合!今日寡人,能别开一局,以三十六骑,起于一塞之间,成今日气象,就在于吾等心有救民之正气!就在于吾等胸怀扫平鬼魅之雄心!
寡人之与郑畋,皆欲救我华夏同胞之于水火!寡人之与郑畋,皆欲扫平群雄,中兴大唐,镇群虏再伏明阙之下,重现我贞观之世,我华夏之天于万方之中!
今日竟与闻宵小暴夫,欲害忠良!同道有难,岂能不救!忠良有难,岂能不管!
老天赐我大机缘,大气运!让寡人以三十六骑崛起至此,就是让寡人来管,来平这世间不公!
孤意已决!出兵,镇兴平!”
疾风劲荡,四栋梁闻声之间,骤然伏身,等到李承泽雄语稍落,刘元吉全身颤颤,心中有大波澜,有大起落,竟然在这不知不觉之中,有热泪流下!
忽地,这四位陈王国府的栋梁大臣,齐齐山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人心间,波澜泛涌,今天竟不想能见李承泽如此雄心!自安史之乱以来,百年以降,历经丧乱的华夏大地,赤县神州,有何等之久,没曾听到这样的浩然正气之音!
而秦汉以降,又有多少君王,能说出,这样与大臣共志愿,同正道之语的君王!
此生追随陈王,或无遗憾了!刘元吉心中微语,昔日他不过是暂时寄身于此,然而到了今天,他终于生出矢志不渝之心,虽死无悔!
广明二年六月初七,李承泽终究没有选用剑南兵马护驾东行,而是优先拣选三千新编兵中的精锐,补满了磐石旅后,再带上昝羽c玄备两队亲兵以及二百旅属骑兵,合计三千人,起兵东兴,欲镇兴平。
然而就在陈王方面才迎入刘元吉一行人马的时候,兴平节堂之中,郑畋高踞其上,凤翔一众将官肃穆在下,虽然这些日子凤翔军中,颇有谣言,眼前诸将也都没有抱怨过郑畋的“严苛”,然而真到了这位老人面前,却没有一人胆敢放肆。
更何况,如今郑畋的亲信王凌志已经掌握了兴平四面城防,节堂内外也为郑畋的亲从营兵马团团守护住。这些将官可是深知郑畋雷厉风行的,在今天这异于常日的合议上,更不敢有所动作。
李昌言居于右边首位,他身为凤翔大将,早就知道了郑畋一番动作,然而他今天却仍然施施然而来,毫无惧意。原因无他,他料定郑畋必然不会为难他的,毕竟如今正是两军交锋之日,郑畋虽然坐镇军中,但指挥战阵,还得靠他才行,临阵换将,实在是军中大忌。
以郑畋之能,以郑畋之照顾大局,纵然知道如今军中骤起的流言蜚语,也万万不会莽撞行事,轻易与他交恶。
“近日军中流言蜚语骤起,尔等将校如何未报?”郑畋虽因为这关中局势,而越发老态,但这一开口,却是肃然之气骤生,威势凛然,让诸将心中一紧。
李昌言却纹风不动,身为都虞候,掌管风纪c弹压军心的陈从士闻言一惊,连忙起身:“盖因连日大战,所以流言飞起,职下以为不过是战时常事,自行弹压即可。不想牵累使相太过劳累。”
“哼!好个不想要牵累本省太过劳累。待得日后军心不稳,其中生变,再被黄贼兵马汹涌攻来,让本省失此兴平,逞了宵小避战之心,老夫就舒坦了吧!”郑畋冷哼一声,话语骤然一重,他在朝中为宰执,在外则能治军,这声势一开,更以如今的加衔中书省侍中之尊自称本省,其中挟赫赫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