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摩代欧斯笑了一声,几乎每只魔鬼都诟病过它的笑声,在无尽深渊中,这种笑声听起来就像是粉红色的棉花糖,哪怕是一只未成年的魅魔,又或是人类女性与魔鬼生下的婴孩半魔鬼的笑声也要比它的笑声更具威胁性,还有它的叫声,它的变形,它的尾巴和牙齿,它的大小注定了它即便作为一块食物也不那么够格(阿斯摩代欧斯倒是相当感激这一点);在无底深渊它根本无法获得任何一个大魔鬼的注目,遑论获得他们的青睐。于是它和许多小魔鬼那样,转而将力量投向了主物质位面,红袍与灰袍经常会愿意豢养一只小魔鬼作为信使、密探以及刺客。
阿斯摩代欧斯很幸运,它的第一个主人就是一个巫妖,虽然在不死者中,他的资历并不深厚,但总比普通的灰袍抑是学徒要来得好——小魔鬼嘲笑过那些被只比凡人好一点的蠢货强行缔结契约的同类——它那时并未料到自己也会沦落到这种悲惨的境地之中,以至于要与一个有着精灵血脉的凡人虚与委蛇,每当看着德蒙犯蠢的时候,它就无法控制地思念起它的第一个主人,那个聪敏而年轻(对于不死者来说)的巫妖。
就小魔鬼的眼光来看,他不够残忍,也不够冷酷,并且愿意遵守承诺,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阿斯摩代欧斯从他那儿拿到的报酬甚至可以说是丰厚的,凭借着那些,小魔鬼迅速地从一只可怜的劣魔在数十年里攀升到了堪堪与魅魔相齐平的位置,无论是智慧还是力量——他能为主人效力的地方愈来愈多,阿斯摩代欧斯这个名字也逐渐地广为人知,然后……小魔鬼耸了耸肩,它的原主人应该知道魔鬼总是狡诈多变的,它们不可能永远臣服于一个主人,当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向它伸出手来的时候,它不可能继续保持着自己的忠诚——它确实与几个不死者有着一些来往,他们要比他的主人贪婪得多,除了阿斯摩代欧斯,他们还觊觎着它主人的秘藏与力量。
它的主人竟然有着龙的血脉是阿斯摩代欧斯没有想到的,谁又能猜到呢,从他的手骨形状上来猜测,也他已经选择了一条必然的死路,路途的长短完全由他的导师控制。
就像现在。
为“细网”公会,或说,为公会身后那个可怕的阴影效力的术士,他与阿斯摩代欧斯的原主人一样身体里流动着巨龙的血,并不吝啬于一个弟子的性命——他、安芮还有盗贼工会的女性首领通过法术进行了一系列的谈判与商榷,具体情况小魔鬼不得而知,但它知道安芮同意为红袍建造一座塔。
疼痛令德蒙清醒,他从腰间的次元袋里抽出了一根魔杖,只要折断后它就能施放出一个强有力的防护类法术,但他刚把那个拿出来,一只蜜色肌肤的手就从他的肩后绕过来,轻轻地将它从他紧握的手指间抽走,他大叫了一声,想要把它夺回来的时候,一柄被做成戒指式样,经过附魔的精金小刀从另一面绕了过来,割断了拴着次元袋的秘银链子,链子上的防护魔法在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后就消失了。
那只装满了卷轴、魔杖与法杖的次元袋就这么被公会的首领握在了手里。
德蒙恐惧地盯着她,那具美妙的躯体曾给他多少绮丽的幻想如今就给了多少可怖的臆测:“……我没有背叛你们!”他哭喊道:“没有!我……我在每一份文书上都……都盖了印章,签了名字;我的监狱里……没有一个隶属于您们的盗贼,我……我也让商人们……交付了您们要求的税金,”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就连眼睛的伤痛都忘记了:“我遵照了您们所有的吩咐,我也……我也没有试着想要去争夺……您的权力。”
“求您,”白塔的执政官跪了下来,绝望地哀求道:“别呀,请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让您们满意,我都会去做的——是我的妻子令您们不愉快了吗?我可以去亲手杀死她,还有她的孩子——请您们不要伤害我!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