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画抢先道。
“回大少爷,侯爷没说。”阿全恭敬的声音传来。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范流画敛眉。
“大概是我白天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该找我算账了吧。二姐不是都被罚跪宗祠了么?我肯定也难逃辞咎……”范流棋吐了吐舌头,起身穿衣。
“若是要罚你,我便与你一道去吧。”范流画作势也要起身。
“别啊,外头风大,再着了风,侯夫人又要罚我月俸!再罚,妹妹我可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好,”范流画把自己身上的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解下,盖到范流棋身上,“今日父亲大动肝火,你仔细说话,千万别触了他逆鳞;也莫提流琴的事,父亲心里自然有数。”
范流棋一一应下,随阿全往书房去。
路过后花园的那片白水湖,范流棋略微驻足。
白水湖本是人工湖,侯爷嫌死水不吉利,便命人挖通了沟渠与外头的饮马河相连,死水便活泛了起来,三九寒天里也不见结冰。
她忽地想起湖底男子那张略带不悦的脸,戾气十足,霸道尽显,什么人才能瞎了眼,以为这样的人是个草包?
“三小姐,您可快些吧,再怎么磨蹭,侯爷都是要见的,这妖风快把小的吹进棺材板儿里了。”阿全打着羊角绢画灯在前不耐烦地催促。
夜里朔风凛冽,吹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疼,她紧了紧披风,快步跟上。
一天里第二次来到侯爷书房,比她以往两年里加起来的次数都多。
范流棋自嘲地勾勾冻僵的唇角。现在唤我,可是侯爷思量好了?
踏入书房,房里炭火生的旺盛,甫一踏入,犹如直接从严冬跨进暖春,睫毛上立刻濡湿一片。
范贵清伏在黄花梨夹头榫大画案上,案头摆着五色红木墨匣,正手执软毫用心临摹着什么。
“父亲。”
范贵清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范流棋在一旁静静地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出声。
范贵清搁下软毫,移开镇纸,抖落开案上的罗纹宣纸,吹了吹。从纸的背面,范流棋依稀分辨出侯爷画的是一幅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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