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最后还是我们的翻译对他们讲明白了,我发现这些簇拥着我们的日本军官们显然都没有意识到我在说日语!想起在尤利亚号上对日语的的勤学苦练,我不禁感到一阵沮丧。不过我也只好提高了声调,继续说这种连他们本国人都听不懂的语言,除此别无办法。
伊402号的航海长显然很想和我们这些美国军官接近一点儿,于是不断地在我耳边重复一种奇特的"鸟语",我要等了半天,才开始拼命地把他的话和一些英语单词联系起来,比如"Haben Sie deutsch?"-- 啊,我忽然明白了,"Have you been to Deutsch?" -- 他在说:"你去过德国没有?"他为什么问这个?难道这个日本军官曾经参加过日本潜艇到德国的水下远航?!后来证明我的推测还真是正确的。我问:" Anata wa Watakushi no Nihon go wakarimaska, kudasai?" (你能听懂我的日语?) "Ah, so! Sehr gut, sehr gut!" -- 什么意思?我仔细想来,啊,是"Ah, so, So Good, So good! "他一面回答,一面谦恭地鞠躬。尽管这种对话让我和傻子没多少区别,但周围的日本人显然以为两个"语言大师"已经建立了很好的沟通,个个如释重负地微笑起来。
幸运的是,这时候我的部下来报告,说已经检查完毕,该艇总的来说情况不错,情况已经在我们控制之下。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和日本人开始了依靠日语、英语、德语,甚至手语混合一体的艰难jiāo流。等我渐渐和日本人熟悉了一些,才知道他们无法理解我的日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日本人不同xìng别,不同的阶层使用的语言不一样,我们在尤利亚号上的日语教师都是美籍日裔老太太,她们讲的是一种称为"敬语"的优雅日语,而且充分表示对对方的尊敬,问题是日本兵都是一些粗人,根本不用这种语言,就是懂的,也无法相信我会这样和他们说话--比如,我命令"升旗",用日本老太太委婉的语言说出来,日本人的理解就是:"尊敬的先生,劳驾您,可不可以帮忙考虑一下是否可以把那个旗子升起来?"这哪里像个海军军官对战俘的说法?!幸好我的态度保持的比较威严,否则会不会被日本兵认为有受虐狂倾向呢?
完成接收伊402艇的任务以后,我们在佐世保等待尤利亚号的到来。尤利亚号潜艇母舰已经开来九州,它穿过纪伊水道和濑户内海,来吴港"照料"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帝国潜水艇们,尤利亚的舰名在日本人的发音里变成了"约里拿勒",活像英语里"小便池(Urinal)"的发音,不幸的尤利亚号很快就因为"小便池丸"的诨名而在驻日美军中成了"名舰"。这一阶段我们有幸乘着"小便池丸"环游日本列岛,望远镜中的日本列岛海岸清晰而熟悉,和我们当年从潜望镜中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忽然意识到它们已经不再是"敌人"的领土,让人恍如隔世。
经过室兰湾的时候我哼起了一首海葵号艇员自己编的歌。几个月以前,我在海葵号潜艇上曾经乘黎明偷偷靠近这里,在湾口打沉了一条日本小型运输舰。一条日本千鸟型pào艇恼羞成怒的冲过来追击我们,它试图用声纳捉住海葵号,并投掷了一排深水zhà弹,却徒劳无功,因为偷袭得手而兴奋的艇员就编了下面的歌来嘲笑千鸟pào艇上日军的笨拙。
乒乒砰砰的小千鸟
室兰室兰真好看,
来了条千鸟艇来捣乱,
哦,我们撒腿跑得欢。
来,日本佬,快按那投弹开关
快按那投弹开关
哦,小千鸟,快按那投弹开关
乒乒--砰!
乒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