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嬿接过玉坠细观良久遂问:「此物何来?」视线却未离手中物。
侍女觉察到异样,问道:「姐姐有何不妥?」说话甚是小心翼翼。
王嬿声音轻柔:「此物似箭似心,若穿心则永难愈合。」迟疑片刻后转头问道:「妹妹,此物何人所赠?」
侍女见王嬿露出悲伤之情,稍加犹豫后言道:「此物是汉中王遣人密传宫中,并由其宫内密使传至我手。」
王嬿闻言并未惊讶,思绪回到多年前:
那时,平帝刘衎刚满十二岁,而王嬿年幼其四岁。
大婚之夜也是两孩童初次相见,一帝一后心有灵犀,从此形影不离。
皇权争斗不认亲情骨肉,而这一对小夫妻却彼此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亲情,兄妹情,夫妻情,知音情,或者皆是。
相遇、相知,两人彼此知心,也是唯一。
未曾料两年后,刘衎被国丈王莽心腹暗中毒死,随后这些人皆失去踪迹。
王嬿十岁丧夫,却未怨恨其父,只是从此沉默不语,尽忠于汉室而不领授新朝公主名号,守节于先君而不接受天下俊秀求婚,身居于后院而不踏出闺阁半步。
侍女突然叫道:「姐姐」连喊几遍,语气中透着担心。
王嬿的思绪从酸甜苦辣回忆中飞了回来,并言道:「先君曾言高祖遗诏“敕封汉中王”,并密传金策、印绶、圣旨。原以为先君所言只是儿时嬉戏,当初并未在意。」
王嬿缓了口气轻叹:「“御龙氏遭难,汉中王现世”,莫非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将要再现。乱世百姓不如草芥,家破人亡、十室九空的悲惨人间,我等身在封锁楼阁中是大幸还是大不幸?福祸难料,今日之祸或许是明朝之幸,今日之福或是明朝之灾。」说罢伸手欲将玉坠递给侍女。
侍女并未接取,只是言道:「这枚玉坠就是汉中王给姐姐的,此物可避祸。」避祸两字说的很重。
王嬿笑道:「我已知玉坠之意,这对我来说无甚用处,还是妹妹带在身边护身。」
侍女坚决推辞,王嬿翻身后突然咳个不停。
侍女连忙接过玉坠,并扶王嬿躺下。
一主一仆,一个躺在榻上,一个坐于榻边,闺房中姐妹暖心聊着体己话。世间此刻是何景象,身在闺中一无所知,不知是大幸?还是大福?
却说蓬莱岛槃凰宫内莲花池石桥上,小童时而蹲在地上,时而席地而坐,背影看去很是认真的样子。
「童儿如此喜爱莲花?」妘洛步伐轻盈却沉稳,说话间已来到小童身后,
小童回头奶声奶气叫道:「主人。」然后又急忙埋头做自己的事。
妘洛走到小童身前,和蔼笑道:「画的越来越好。」
小童仰着小脑袋委屈的说道:「画不好主人和依姐姐,画不到一起。」睫毛似羽毛扇扑闪,眼睛若黑珍珠纯净。
妘洛眼里闪过伤感:「日后会常在一起。」遂陷入沉思:希望童儿不要长大,永远不要来到我所在的天下,永远不要进入我所布局的槃凰盘。
妘洛低头而看,只见小童一脸迷惑望自己。
妘洛笑道:「我们都在会一起。」
小童甜蜜一笑,遂又低头舞弄画笔。
妘洛见小童在竹画板认真画画,也就不再言语。
说起竹画板,还得从一年前说起,记得当时小童常来石桥上,一会坐,一会蹲。
有一日,妘洛路过莲花池见此情景,遂令亲兵翼在桥头等候,自己独自来到桥上,因其走路向来无声无息,而小童又是全神贯注,因而直到自己离开小童也未察觉。
妘洛方知原来是小童喜爱上了画画,常背一罐水,手握大毛笔,时而在石桥画莲花,时而在岸边画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