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极暗,断牙也没有从谷中出来。象群守在谷口,几只小象聚在妈妈的身边睡着,而成年的几只交替轮流着进行巡视,如同断牙那样。我心中难安,疲惫难忍的身体却依然没有任何睡意。待象群守卫再次轮换时,我偷偷从瓦申克的包袱里找出一块萤石,借着亮光,决定再次进入菌谷深处。
我的速度非常缓慢,每走几步,便要停下来观察一下四周。一旦发出声响,又要神经质的回头检查。谷中无风,而那种闷热的孤寂会让我感觉犹如置身地狱一般。手中萤石的光芒忽弱忽强,我只能按着明时的记忆往前走去。也许是身体里被思念断牙的感情激发出了一种希望,对于路线的记忆越发清楚。
眼前黑暗久了,心里却会明亮起来。
忽然,“嘶嘶”声在远处响起,悠悠的回音过来,好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一样。我跳开躲在一旁,眼睛适应了环境之后,大约能看见不远处的那个小盆地。盆地里的黑色蟆菇在这时竟然闪出银白的c不善的光亮,朦朦胧胧的能看到细小的牧蜴们来往穿梭在石洞周围。我仔细去寻找断牙,那样巨大的身躯在这么一小块平地上不可能不被发现。但始终是没有的,不知去了哪里。我的心脏好像是被一根马尾吊起来,来来回回在腔子里回荡。我向后退着,“嘶嘶”声催使我赶紧离开,但脚下却被绊倒,脑袋跌在一朵蟆菇上,甜腻的味道一下子冲进我的肺里。我呕吐着,发出一些声音。身后的牧蜴们立刻回应了我,先是骤然安静,紧接着传来更重的“嘶嘶”声。我迅速爬起来,从腰里抽出石斧,倒退着回头看去。盆地中的粉色小点集结成河,朝我这边涌来。
我疯了一样没头没脑的往回奔跑。萤石微弱的光只能大概照得见身前一两尺的地方。我没有心思去注意身后是否还有牧蜴的追赶。两腿插在朵朵蟆菇里,鼓实了肌肉往前奔去。我跑了不知多远,直到断定再也听不到那作呕的“嘶嘶”声,我才停了下来。试探的回头望了一下,的确再也看不见一丁点的粉亮。
但更为不安的是,我发觉自己跑上了从未到过的另一个小谷之中。脚下完全失去方向,也没了象群所踩出的那种小路。周围净是不知名的杂植c干瘪的蟆菇和高低起伏的碎山石。唯独畅快的是这里空气清新了太多,闷热也换成了略有凉风的干爽。
我想寻找回去的路,抬头看去,没有了雾气遮挡的植物天中有明亮的彩萤星光。微风从远处起,风中夹裹着一些像是硫磺的味道。待确定是硫磺没错时,我脑中打起激灵。风来的方向是这条小谷的尽头。尽头屹立着阿苏尔山脉的最高峰阿勒托。
每当过年时,随处飘荡的那股烟火味道从未让我觉得什么欢喜。小时,爸爸还会买很多鞭炮回来的日子里,我都不会去触碰那些东西。反倒是朗禹十分好奇,但是碍于年纪小,妈妈也不会放心让他去摆弄。爸爸点燃,飞到半空炸开的花火会引起朗禹极大的兴奋。但那时他也不愿意叫出声来,只是在我身边,憋住声音在嘴里,嘟嘟囔囔的表达。等到火尽烟起,爸爸才放心留下我们在院子里。就是那种味道,一直让我的体内存在着一段记忆。现在这味道勾起了它再次跳了出来。
一个熟悉的庞大身影站在前方,凝视着远处的阿勒托山。我不确信的慢慢走了几步,等到无疑之后,立刻大叫着,奔跑了过去。对方也听到了我的声音,转回身子来。
我仰望断牙,惊喜的不禁笑出声来。它的身上满是伤痕,即便是如铁甲般坚硬的皮肤也被腐蚀的渗出血液来。我上前了两步,伸手抚上去它皮肉绽开的前腿。断牙疼的躲开,嗓子里咕嘟了一声。
断牙的身体倚靠在一旁的大石上,忍着疼痛却依然站立不倒。我爬上大石,第一次平视断牙的眼睛。它的眼里笼着一网烟雾,温柔c坚毅却不知何往。
“谢谢你。”我对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