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病人安心,他们不是被囚禁起来,而是来治疗的。
县城里的大夫共有三十来个,虽然良莠不齐,但基础的也都会,每个大夫配四名衙役里正,逐户清查,将出现时疫症状的人带回行辕,安置在茅棚里,每日定下探视时辰,让家人从远处探望,严密防范。
一切渐渐成形,三日后,临时隔离区已经有模有样,而行辕的房间也收拾妥当,大夫们也夜宿在行辕里,方便看照患者,官兵巡夜并保护隔离区的病人,一个时辰轮一班。
皇甫戎终究还是开仓放粮了,若他再不开仓,肯定启人疑窦。
也罢,即便他开了仓也无法抑制救命yào方的价格高涨,何况春晖堂宣称有疗效的方子未必有效,他只要放任春晖堂坐地起价,届时百姓一定会因为有人买的起yào方子、有人买不起而心生怨恨,加之他这个赈灾钦差袖手旁观,还不引发庞大民怨吗?
愤怒又求助无门的百姓在冲动之下,自然是民乱自保了,若是起了民乱,他手握天子剑,自然可以得而诛之,而他只消杀一个人就足够引发更大的民反,这些反民之中要是出一个为百姓着想,与百姓站在同一边的平民英雄,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就算皇甫仁御驾亲征也无用了。
「王爷!」寄芙兴冲冲地打了帘子进书房来,双眸放光地将一张单子放在皇甫戎面前的书案上。「奴婢已经找出治疗时疫的方子了,请王爷让奴婢放手一试!」
皇甫戎搁下了毛笔,眼眸抬起,定定的望着她。
他早料到她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便琢磨出方子来,这样的情况他可不乐见,而且她日日早出晚归,从早到晚都待在隔离棚那里也不知道待什么意思的,他都快忘了他有带这么一个丫鬟来。
他沉声问道:「谁让你琢磨时疫方子了?」他就是故意想吓吓她,看她日后还敢不敢这么先斩后奏,自作主张。
寄芙一愣,但很快回道:「没有人,是奴婢见病人痛苦,想救他们,所以试着捣鼓配方,如今奴婢已经想出来了,请王爷让奴婢一试。」
其资她脑中全无章法,只是觉得她好像会治时疫,但若问她怎么治,她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果然,她在隔离棚里细细看了几日,有个方子便出现在她脑子里,就如同她治绝命鸩一般,都是到了便知道如何治了,就像是一种本能。
其实,对于这样的天赋从何而来,她也感到害怕,且自从来到江北之后,她夜里不时会犯头疼,夜梦不断,梦中常会出现一些凌乱的画面,全都是生面孔,醒来明知道是梦,还是有种惊心动魄的心悸感觉。
「你在说笑吗?」皇甫戎板起脸来。「怎么可能让你放手一试,人命关天,若治不好,你担得起责任吗?」
他当然知道那群大夫一定想不出法子,若治疗时疫方子那么容易想出,大家又何须惧怕?如今隔离棚里那些病人全由城里的大夫们不痛不痒的治着,几日便会有一个熬不住死掉,尸首自然是要烧埋的,但烧埋了尸首,那些大夫还是一筹莫展,已经有人吵着要他去买春晖堂的方子救他们的命,甚至还有谣言说他此行备了上千万两的银子,便是要来买yào材的。
好现象,他要的就是这个,所以他没有派人去遏止谣言,倒是希望谣言如野火燎原,鼓噪百姓的心。
寄芙坚定的再道:「王爷,奴婢有九成把握,好过让病人等死吧。」
其实这几日她一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好像并不乐见疫情得到舒缓,好像……好像在冷眼旁观时疫的发展。
可是每当她有这种荒谬的想法时,她就会赶紧打消心中的念头,因为他这么做实在没道理啊,就算他前世不是大燕朝的人,但也不会如此冷血,坐视百姓病死,硬是要让疫情一再扩大吧,除非、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