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钻进林子里闻一闻山的气息,我想对着莽林大声呐喊:大山呀您的儿子回来了!我还想躺在大山的怀抱里,尽情地感受一下大山母亲的温馨……我离开大山母亲太久了,我想听听大山母亲的倾诉。
“那好,今天我们先在附近的地方走走。”鲁四解下墙上挂着的酒葫芦,栓在一根标竿上,我哑然失笑,我想起了《风雪草料场》里的林冲。
鲁四在前边引路,我和狗跟在后头。转过山坳,路窄了,两座大山将天地之间挤成一道夹缝,顺着山崖往上攀,半山腰一眼山泉在静静的流淌。山泉边一只老龟瞪着绿色的眼珠子将我们张望。它见我们来了,慢慢地退回到泉中,钻进草纵中不见了。
“那只老龟是我放生在这里的。”鲁四说,“都二十年了,总不见长。”
我蹲下来,对着山泉遐想,它孤独吗?应该给它找个伴儿。
“罗家塔就这眼山泉养人。我喝它二十年了,连个感冒病也没得过。”鲁四爬在地上,屁股高高的撅起,灌了一肚子泉水。我也学着鲁四的样子,对着山泉下跪,手捧着泉水喝了个够。
沿着山的夹缝再走五里路,一缕炊烟从地心升向半空。不见屋子,也不见窑洞。正疑心那炊烟有些蹊跷。只见鲁四对着山林大声吼叫:“豁豁——你个挨毬货!死了莫有?给老子开门来!”
一堆枯柴慢慢地移动,地上出现一个仅能容一人上下的窟窿,窟窿里钻出了一个人头,那人上嘴唇的确有一个豁口。豁豁瞅了我一眼,极不友好地把鲁四骂了个狗血喷头:“把你个老不死的,带个生人来做甚?明天我坐监狱非要拉你来垫背!”
鲁四软下来了,口气里含着巴结的成份:“熟人,嘿嘿,莫事。”
“熟人?没事?出了事就晚了!”豁豁对我和鲁四一点也不客气,移动柴堆打算重新钻进地窖里。鲁四急了,解下酒葫芦喊道:“豁豁,酒,酒。”一条狗从地窖里窜上来,叼走了鲁四的酒葫芦。停一会儿那狗不知从什么地方叼来了一葫芦酒。
我恍然大悟,原来豁豁在这地窖里私自烧酒!当年私自烧酒是违法的,难怪豁豁怒气冲冲。
回来的路上鲁四告诉我,别看豁豁长得人毬不像,却有一个非常漂亮的老婆。
“你怎么没有给人家酒钱?”我有些好奇。
“不用,过些日子豁豁就会到罗家塔来,从你住的那个窑里装些玉米。”鲁四一边说一边拧开酒葫芦盖子喝了两口,那狗伸出长长的舌头往鲁四身上扑,鲁四拍了一下狗的脑袋,给狗嘴里倒了些酒,然后把酒葫芦递给了我。
我和狗待遇相同。这个滑稽的念头一闪,心里头有些凄然,我接过酒葫芦抿了一口,把酒葫芦还给了鲁四。
“熊样!”鲁四骂我,“腿中间的****叫狗吃了!像个娘们。”
我脸上臊臊的,我天生不会骂人。我知道山里人见面先对骂一阵,你骂的越很他心里越舒坦。可是,我不会。
鲁四看出了我的内心,拍了拍我的肩,说:“兄弟,老哥口臭,爱骂人,别介意。”
“哪里,我在想……”想什么呢,我卡壳了。
“想那么多闲毬事做甚!我一辈子啥都不想,活得跟神仙一样。”
我哪能不想!我的妈妈还在医院住着。临行前我只爬在医院的窗子上看了妈妈一眼,妻子说叫我不要跟妈妈告别,免得妈妈伤心……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