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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德秋水,需要的时候,难道不也可以同样对付别人么?政府制造的恐怖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帝国的政治氛围大变。在《时代闭塞的现状》这篇评论里,石川啄木这样描写此后的日本:“环绕着我们青年一代的空气,已经丝毫也不流动了。强权政治统治着全国……”

    中国有句俗话,“qiāng打出头鸟”。日本也有一句谚语:“出头的钉子挨砸”。

    于是,森鸥外只写历史小说了,而永井荷风则“开始提烟袋、集浮士绘、弹三弦了”。因为没有勇气像左拉那样站出来大喝一声“我控诉”,感到羞愧的永井荷风,从此流连于红粉阵里,出入于烟花柳巷,沉迷在灯红酒绿之中,而他发表的作品,如《晴日木屐》《夏姿》《争风吃醋》《梅雨前后》《背yīn的花》等等,笔墨浮艳,描述的是“已逝去的江户文化绚丽的晚景”。

    恐怖之下,敢挑战明治帝国命门的人,于是就成了一小撮、极少数了。自从大逆事件之后,民间的反对力量,再也没有构成过对帝国的严重挑战。日本帝国直到毁灭之前,国内局势总体而言一直是比较稳定的,看不到有革命的火星可能在这个岛国燎原。日本帝国,彻底告别了革命。

    不过,日本朝廷唱白脸,也唱红脸,挥大棒,也送糖果。

    如果一身本事,又一心为朝廷出力,哪会有幸德秋水那样的下场?伊藤博文,出身贫寒,可时势造英雄,32岁就当上了参议兼工部卿,43岁被封为伯爵,44岁当上了首任总理大臣,49岁就任首届贵族院议长,65岁那年前往朝鲜当首届统监,还晋升为公爵,并且深受明治天皇的宠信。

    不仅是军界政界的官僚能够得到朝廷的恩宠。凡是那经商成功的,科学研究拔尖的,笔杆子摇得好的,都有机会沾到朝廷的阳光雨露。当过东京大学校长、帝国学士院院长的加藤弘之,1900年受封男爵。有日本近代实业之父美誉的涩泽荣一,1900年受封为男爵,1920年晋封为子爵。日本的细菌学之父、日本医学会首任主席北里柴三郎,在1924年受赐男爵。日本物理学之父、大阪帝国大学首任校长长冈半太郎,在1934年当上了贵族院议员。化学家高峰让吉1922年去世后,天皇特追叙他正四位勋三等。就连福泽谕吉这样一再拒绝担任公职的人,在1901年去世时,众议院全票通过决议,给他致哀。

    即使是曾经跟政府过不去的那些人,如果有笼络的价值并且能够被笼络,朝廷也会给他们出路。1887年5月,日本第一个政党自由党的创始人、民权运动家板垣退助被封为伯爵。著名记者、评论家德富苏峰,也就是德富芦花的哥哥,原本是个跟政府唱对台戏的笔杆子,名气很大,但他后来笔锋转向,跟明治政府穿一条裤子,以至于弟弟德富芦花跟他断绝了关系。1911年他当上了敕选贵族院议员。

    不听话的,则有种种办法收拾。比如一个教师,不听明治政府的话,就可以吊销你的教师资格,砸你的饭碗,再不行就抓起来,如果需要的话,就像对付幸德秋水那样,直接找个理由要你的命。看你还老实不?人多不见得就力量大。一个拥有上百摊主的菜市场,几个拧成一股绳的小混混,就能让所有的摊主乖乖地给自己缴纳保护费。同样道理,政府有组织的暴力,也能够让人数众多却是一盘散沙的人民俯首听命。

    “野蛮的安定”

    在1879年写的《日本琐志》里,有位中国人就预言,日本“乱必在二十年间”。

    那是等着看日本维新的笑话。

    那年头,自由民权运动闹得正热火朝天。今天这帮人私拟部宪法草案,明天那伙人递jiāo请愿书。这在连维新也不想搞的中国人看来,不就是乱哄哄地一团糟么?

    而身为日本臣民的福泽谕吉,也对局势忧心忡忡。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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