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精英身上,我们还可以看到,日本帝国在科技领域不是只有学习和模仿,还有它自己的创造发明,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一面。
尽管如此,日本帝国在科学和技术领域的成就,要是跟德国、英国、美国、法国相比,仍然不是一个等量级。整个明治时代,日本没有产生过像法拉第、爱迪生、西门子、爱因斯坦、居里夫人那样的科学或技术巨人。日本帝国实则是先进国行列里的后进。德国统一和明治维新开始的时间差不多,但德国的崛起是以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科学技术兴隆期为基础的,而人口跟德国差不多的日本,却从来没有创造过那样的科学和技术的辉煌。
同样是举世瞩目的崛起,崛起的质和量也不一样。今天,许多人觉得日本产品是质量的象征,可是当年“日本制造”多少有点粗制滥造的味道。在1918年筹划出版的一本小册子里,小原国芳就感慨:“‘日本制造’这个标签,在世界上成了劣等商品的商标。”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各国来了不少的订单,可是日本卖出去的产品却出现了诸如此类的现象“罐头里掺石头;铅笔中心是空的,两端灌入少量铅芯;靴子的鞋底里夹纸板”。这被小原国芳称为“真正是日本的耻辱,国贼的行为”。
这件事,日后陆军大臣荒木贞夫也提到过,而且是在他1933年的《告全日本国民书》里提到。这种粗制滥造的日本货,满世界的销售,其结果如何呢?连荒木贞夫这一介武夫都明白:“是把信用全然毁坏了”。那衬衫穿上后,膀子一伸,“立刻就袖子和背心子分家了”。对这一点,荒木贞夫印象深刻,他还举了一个例子。那是在日本出兵西伯利亚的时候,俄罗斯商店贴出招牌:“日本货是到了,但是不保证其坚牢。”
虽说知耻而后勇,可这也表明,已然是世界强国的日本帝国,还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面。问题不止于此。强国的事实,也不能够抵销下面的现象。明治三十一年十月,财政部的委员添田寿一谈到他在大阪附近纺织厂的见闻时,称“情形颇为凄惨”:“……实在未满十岁的人,亦在机械房中工作。饭是立在机械转动之间吃的。一走到寄宿舍,则因便所的臭气,实难形容。”即使是到了明治四十年,童工还占女工的大部分,而女工当时又占职工的六七成。
可是帝国崛起冲淡了日本人在明治初年的那种危机感和落后感。谁能想到,帝国改革开放的成果,会在日后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毁于一旦呢?回过头来看,新渡户稻造觉得日本处在旭日东升之时,是明治三十八年,离1945年还有40年,刚好在日本帝国兴亡两端的中点上,换言之,日本帝国并非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而是当午的日头了。
“日本的恶运,实在是爱国志士造成的”
1939年,蒋百里将军感叹:“日本的恶运,实在是爱国志士造成的啊!”
名将山本五十六的遭遇就是例子。
1920年代初,山本五十六还是一名海军中佐。在谈日本是否应该同美国jiāo战的问题时,他说:“仅看看美国汽车城底特律发达的汽车工业和一望无边的得克萨斯州的油田,便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凭日本的国力,根本不能以美国为敌,同其抗衡;在海军建设上,更不能与之进行军备竞赛。”
其实,这说的不过是一个事实判断,跟山本五十六是不是勇敢,是不是“爱国”,是不是“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可是,山本却恰恰是因为直面现实而不招人喜欢。刚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时,有些官兵很是瞧不起他。“赤城”号航空母舰上的飞行队长渊田美津雄少佐,曾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山本的蔑视:“山本五十六是亲英美的,没有日本人的骨气。难道这样的人还不是胆小鬼吗?”
相反,那些凌空蹈虚的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