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城,某街边。
今天忽然摆了一个算命的摊位。旧桌旧凳破烂幡旗。
幡旗上书:知天下事,看一切人。
桌后坐着的是一个红发扎辫、面色红润的老者,看不出年纪。
老者手里攥着二两银子,看着渐渐远去的年轻身影,夕阳下那一副百翎甲熠熠生辉。
这时,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红嘴小鸡儿落在了旧桌子上。可笑的是这只身无三根毛的小鸡儿那高傲的表情,便是让俯首看它的老头儿都只能见到它的两只鼻孔。
“如何了?”红发老头对此似乎早已习惯,并不以为意,而是笑问。
小鸡儿愤怒地看了老头一眼,不用开口便知它在说什么。
“哈,余下五柱既都种下,明天,我们就登门去访那位老朋友吧。”红发老头起身,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摸了摸小鸡儿的脑袋,取下腰间仿佛酒水无穷无尽的酒壶灌了好几口。
他长袖一拂,旧桌旧凳,还有那张破烂幡旗,他应该借以营生的小摊子,立刻消杳无踪。
如同从未曾存在一般。
……
黄昏,道学。
下课后的道学显得冷清,院中唯有一只大黄牛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驱赶牛虻。
一名背负古朴长剑的青衣剑士敲了敲敞开的院门后,方才走进来。
此人,赫然是当日与王大雷交手又把酒而谈的吴小鹤。
“老黄啊老黄,你也老了。”吴小鹤似乎与院中大黄牛是老熟识,凑过去拍了拍它的背,感叹道。
大黄牛歪过头去斜睨了吴小鹤一眼,似乎不满这个老熟识的感慨。
可能听到了门口并不重的敲门声,一个头发灰白,头盘道髻的老者踱着步子出得屋来,看到来人,眼底闪过一抹隐晦光芒。
老者正是道学的道师,周玄口中的沽名钓誉的老头。
吴小鹤笑笑,并不十分在意老者的反应,右手一招,将院门关了起来,然后直接朝后院走去。
老道师紧随而往。
两人在后院的书房里坐下。
“冯叔,这些年辛苦你了。”坐在正位上的吴小鹤率先开口,语气颇为亲切。
“不敢当。”冯道师冷冷应道。
“唉,十年了,您还在生我的气。”吴小鹤苦涩叹道。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冯道师丝毫不给这位上面来人面子。
“我想去姐姐坟前拜祭,可以吗?”沉默了许久,吴小鹤轻声问道。
“休想!”冯道师拍案而起,怒看吴小鹤,“只要老头活着一天,你休想靠近小姐坟前一步。除非,你把我也杀了,就像当初你害死小姐时一样!”
吴小鹤怔怔地看着案前愤怒的老者,心中的刺痛,令他面色都扭曲起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胸中郁结驱散,然后站起身,在桌案上轻轻放下一块半圆形的祥云玉佩,直到出了书房门口,才说:“这半块玉佩是他离开时给我的,本来是要交给姐姐,你就跟他说是他母亲留下的吧。”
冯道师颤抖着苍老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这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祥云玉佩,霎那间老泪纵横。
……
浅夜。
坐在周玄经常光顾的那家酒楼里的吴可卿,默默地喝着壶中黄酿。那****没有下手杀周玄,并非因为“任务”,也非是想起那个与后者极像的人。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周玄死得这么痛快罢了。
十七年时光悄然逝去,在出世修行的人看来,亦不过是眨眼之间。他出世亦已十载,而十七年前的某一天,他被勒令坐在不远处,看着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在潭前比试,山泉淙淙,山风簌簌,山野谙谙,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