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蓝蔚渝要发作的时候,我就读《基督山伯爵》给她听,她很快就能平静下来,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而时喜时悲,最后总是枕着我的手臂睡着。望着她熟睡的样子,我就像一只母爱澎湃的雌老虎,外表凶猛吓人,心内柔情万千。
7月13日那天夜里的月光我一直记得,永远也不会忘记。12点医院熄灯的时候,蔚蓝幽深的天幕上挂着一轮银盘似的圆月,发出橘黄透亮的光。我打着电筒在给蓝蔚渝读《基督山伯爵》的最后一册,读着读着,我慢慢发现有点异样,抬眸去看她,只见她坐在床上,慢慢地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去,先是上衣,然后是裤子,接下来是乳罩,最后一丝不挂地跪在床上,满目含情地望着我。
我以为她的病又发作了,“蔚渝,你怎么了?快把衣服穿上,这样会冷的。”
她眼中像孩童般闪烁着无邪清澈的光芒,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说:“我不冷,我就是想这样和你在一起。”
我要扯被给她盖上,哄她说:“乖,别闹了。”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无比温柔地吻我,双唇火烫,接着搂住了我,一颗颗解开我衬衣上的纽扣
月光清凉如水,映得她身上色每一寸肌肤都纤毫毕现。我们就像一条曲折起伏的河流,地势平缓时涟漪点点流水潺潺,河道拐弯时奔腾咆哮浪涛翻滚,地势陡然下跌c形成大落差的瀑布时怒潮汹涌一泻千里。
那是我一生中最亮的月光。我们时而激烈时而缓和地缠绵了一夜,天空发白时,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缕阳光穿过窗帘透隙而入,我北京夏天的那火辣的阳光灼醒了,伸手一摸,摸了个空,我坐了起来,举目四顾,房里空无一人,我连忙拉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同样空空如也。我转身望向对面墙壁的时候,发现挂历上的日期“14”那里被圈了一个圆圈,昨晚我们一直在一起,却不知这个圆圈是她什么时候画上去的。我一直以为只要过了7月14就会没事了,今天正是7月14,心里涌上一阵剧烈的恐慌。我忽然福至心灵地拉开门跑到阳台上,放眼望去,蓝蔚渝亭亭玉立地站在对面楼顶的护栏外面,晨曦初染,映得她像个要飘然升天的天使,微风轻拂,吹得她长发柔动。我失声喊了一句:“蔚渝,你干什么?你别吓我,你快下来。”
她听到我的喊声,一双妙目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脸上有恬淡的笑容,正如我们初次相见时。一看到她这种恬淡而坚定的笑容,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微笑。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泪眼滂沱地望着她,她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天堂鸟,张开双臂跳了下去,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温柔恬淡的笑容。她离去时的微笑,成为我此生最绝色的伤口。我像只野兽般嚎啕大哭,心魄俱裂,血流满面。我眼睛里留出来的不是泪,全是血,就连灿烂的阳光都变成了末日来临时的天昏地暗。
天地晦暝,腐朽早现。
造物弄人,终成悲局。
蔚渝走后,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早已一片荒芜。望着那张老处力排众议发给我的毕业证书,我觉得那只不过是一张无用的废纸。我把毕业证交给我妈,对她说我要去一趟青海,去找鱼贩子。我妈给了我一万块钱,流着泪对我说一定要回来,眼中布满了无边无际的慈爱。这是我此生唯一的眷恋。蔚渝走后,我妈一夜白头,皱纹堆面两鬓如霜,我望着她那苍老的脸庞,眼中噙着泪,咬牙点了点头。
我临走前的那天上午,宾医生给我打了电话,对我说,杨教练给我的100块钱我忘记压在田头了,我是不小心忘记而不是故意的,这一切不是因为我造成的,这不是我的错,让我千万不要有心理阴影,我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没出事的,让我要理智c坚强和自爱,一定要打破这个魔咒般的宿命。我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按断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