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上他们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1976年8月7日,托好友从上海购水田袜一双,潜水衣一套,已收到。”
水田袜是为了chā秧用的,童小倩可以理解。可潜水衣派什么用场呢?
似乎一切都跟β有关,包括爸妈莫名其妙地失踪。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告诉童小倩。这也是她心底永远的痛。而正因为如此,她几经转辗,找到了正在石背镇筹建自立中学的路云天。
又过了大约一个多月,她约男友峰在一家西餐馆见面。
那是他们常去的地方,她和峰都喜欢那儿的安静、优雅和带点法国式的古典浪漫气氛。峰出现的时候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眼晴里shè出爱情杀手的光芒:“倩,我已经拟好了寻人启事,再没有你的消息,我就要报警了。”
她抿着嘴微笑,心里在思忖如何向他宣布自己的一个最新决定。
“我已经看好了一处房子,”峰坐在她的对面,熟练地用银质刀叉对付盘子里的牛排,“两室一厅,面积不算大,但房型很好,环境也不错,虽然距市中心远了点,不过jiāo通还是便利的,以后升值的可能xìng很大。”
峰是童小倩大学里的同学,在一个国家机关工作。他工作勤奋,收入不菲,贷款买房结婚,是他们酝酿已久的话题。
她知道峰在向她报告这一个月来奔波的战绩,她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唇,犹豫了一下说:“也许你该把那寻人启事写完;也许我不能和你一起还贷款了。”
“不是不能而是不必要,”他忽略了她前面的一个也许,快乐地纠正她,“你完全不必为还贷款而cāo心,你只要做一件事在三年之内为我生个儿子。”
她涨红了脸,飞快地又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生个女儿。”他那么自信地把切成小块的ròu送进嘴里,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神色有异。
她忽然感到,这种舶来的饮食习惯多么做作,而那烛光、音乐和鲜花营造的气氛也充满了矫饰。她放下刀叉,再次擦了擦嘴:“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到农村去。”
“你没有发烧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肌肤的感触温润、细腻,但她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他似乎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你总不见得要辞职吧?”
“已经辞了。”她沉着地说。
“什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他挥舞刀叉气急败坏,修养、风度好像面具一样从脸上掉了下来。
餐馆的音箱里送出的歌是“我心永恒”,那首歌仿佛无所不在,随着沉没的坦泰尼克号,永恒地征服了每个角落。
“好了,辞职就辞职吧,”突然间他又平静下来,“辞职以后在家专门写作,圆你的作家梦。”
说着,他体贴地拍拍她的手背:“我晓得你爱好文学,不喜欢机关里琐碎的事务和人际关系,这样也好。只是你要明白,下农村下工矿体验生活,那可是上辈子过时的玩艺了。现在的作家早就不兴这一套了,生活到处都有,好好把自我体验透就行了。”
“可是我还有自我吗?”她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干什么?小时侯,所有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可是我没有。外婆说我的爸爸妈妈死了,我不相信。我觉得他们还活着,在另外一个时空看着我。我要去找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自己的父母。曾经有许多次,她想向他诉说这一切,她希望他能牵着自己的手,穿过风雨,穿过雷电,向茫茫大地的尽头走去……可话到嘴边总是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他会笑自己想入非非。他一向诚实,也很务实。他工作的xì